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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她這兒還能有什么? 見李氏謝過她之后光忙著照顧鐵牛,好似忘了她的診金一樣,牛神婆急得身上出了一層黏糊糊的汗,搓著兩只濕漉漉的手,她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大妹子,這孩子你好好照看著,天熱,我就不在這兒叨擾你了?!?/br> 說完,她卻站那兒不動,眼睛緊盯著李氏。 李氏擦拭干凈鐵牛嘴角的血漬,回過身來忙賠笑,“大熱天兒,還讓神婆您親自跑一趟,實在是過意不去?!?/br> “好說好說。你這孩子是個有福的,咱們娘兒們也算有緣?!迸I衿乓彩莻€見過不少世面的人,這場面上的話一說一套,聽得眾人連連點頭,暗自賓服。 李氏見這客套話都說完了,牛神婆還扎煞著兩只手站那兒不走,心里恍惚了一下,旋即想起來還沒給人家診金呢。 她是個樸實人,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十分不好意思起來,“您看,我給忘了,大熱天兒,連杯水都沒給您倒?!?/br> “呵呵,沒事沒事,我不渴?!迸I衿烹m然笑著,但神色已經有些不自然了。 李氏也看出來了,忙道,“家里還有幾只雞,神婆若是不嫌棄,我給您逮兩只?!?/br> “啊,不嫌棄不嫌棄?!迸I衿乓宦犨@話,臉上又笑成了一朵大菊花,“我去幫你逮,這就去吧?” 說罷,還不等李氏答應,她就先抬腳朝籬笆墻邊的雞圈走去。 李氏忙跟著,前后院幾個嬸子大娘的也都相幫著,一炷香的功夫就逮了兩只肥肥的老母雞。 捆了腿,李氏把那兩只母雞遞到牛神婆手里。 牛神婆提著,笑得滿臉褶子,指揮著大毛、二毛給她收拾行裝,她則騰出一只手撮了把香灰遞給李氏,“把這個兌一碗井水,涼涼的給孩子喝下,明日就好了?!?/br> 李氏小心翼翼地接過,用衣襟兜著,看著大毛二毛一個背著牛神婆,一個提著大木箱子和兩只雞出了巷子,方才回轉過來。 眾人聽牛神婆說得那般靠譜,和李氏拉了幾句,就都回家了。 鐵牛家沒有井,采薇家倒是有一口轆轤井,還不知道哪輩的先人留下來的。 李氏先把那香灰從衣襟里刮下來,放在一個黑粗瓷碗里,端著那碗就去了采薇家取井水。 采薇不等李氏叫她,忙提了木桶打了一桶涼津津的井水。 李氏神色疲憊,眼神暗淡無光,看著采薇拿葫蘆瓢給她拿黑粗瓷碗里添水,神情癡癡呆呆的,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大娘,這些夠嗎?”看著那香灰被井水融化,黑乎乎地一大碗,采薇很是小心地問李氏。 李氏這才回轉過神來,見那碗水七八分滿,就道,“行了?!?/br> 采薇放下瓢,擔憂地看了眼李氏,“大娘,這就給鐵牛哥哥喝嗎?” 李氏不由苦笑,“不給他喝還能怎么著?螚眼睜睜看著他沒命嗎?” 她的口氣很不好,聽上去也不知道像是跟采薇有仇一樣。 不過采薇很理解,鐵牛病得那樣,李氏著急上火也是正常。 現在的李氏,不能用常人眼光來看。 見李氏端著碗回家,采薇很想跟上去看一看,可想起陸瑛的話,她又站住了腳,只在籬笆院里豎耳聽著。 李氏進了屋,過了一大會子,才出來。 只是低著頭,拿手抹著眼角。 采薇知道那灰水沒啥用處,就往自己籬笆門口走去,隨時好去看看鐵牛。 可誰料,李氏在院子里站了不過片刻,竟然晃晃悠悠地扶著腦袋,幾番踉蹌之后,一頭栽倒在地上。 采薇嚇了一跳,趕緊沖進鐵牛家院里。 把李氏的頭放正一看,那面色,那癥狀,和昨兒看的鐵牛一模一樣。 不好,這難道真的是時疫? 第34章 有了 采薇心里覺得很是不安,她診脈的時候,就覺得鐵牛內里的癥候很嚴重,當時還未來得及細細分辨,就被李氏給打斷,如今再看李氏這樣子,更加信實了自己的判斷。 前世里,她跟著懂中醫的外婆生活多年,雖然后來學了西醫,但多年的浸yin,讓她不知不覺中就掌握了很多東西。 這種癥候她沒見過,李氏表現得并不明顯。 所以,她毫不猶豫地把李氏平放在地上,進屋去看鐵牛的癥狀。 鐵牛這會子正煩躁地在炕上亂滾,一直揪著胸口的衣襟,喉嚨里跟破風箱似的,呼哧呼哧憋得面目漲紅,全然沒了往日開朗陽光的樣子。 采薇心里很是著急,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燙得嚇人。 她連忙又去掰開他的嘴巴看了看舌頭,上面積著層厚厚的舌苔。 這癥狀已經很明顯了:高熱煩渴,咳嗽氣急,胸痛,咯血或咯痰帶血,面紅目赤,苔黃舌紅紫。 再抓了他的兩只手腕診了診,脈滑數。 采薇沒治過這樣的癥狀,但前世兒時,曾聽外婆講過一個故事,說是中世紀的歐洲人,染上了從亞洲商隊傳過去的瘟疫,歐洲的人口,因此少了一半。 這就是可怕又神秘的“黑死病”,也就是鼠疫,癥狀分為好幾種,其中一種是肺鼠疫,跟鐵牛目前一模一樣的。 采薇眨巴了下眼,面色煞白地看著鐵牛,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 昨兒鐵牛打了兩只土撥鼠,后來剝皮的時候,手上割了個口子。 她從沒見過這玩意兒,昨兒鐵牛打來,她也不認識,更沒想過土撥鼠,其實就是旱獺。 這種動物屬松鼠科,嚙齒類哺乳動物,最大的危害是傳染疫病,它們是鼠疫等病原體的自然宿主,其體外寄生蟲是鼠疫的傳播者,直接危害人類健康。 如今后知后覺地想起來,她真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怎么就不知道土撥鼠就是旱獺呢? 當時她想拿鹽水給鐵牛消毒來著,但她娘穆寡婦還沒從鎮上回來,家里沒鹽。 李氏和鐵牛都沒當回事兒,拿冷水沖了下就沒理會。 莫非,病菌就是從那時感染了傷口? 一想到這里,采薇就捶胸跺足,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若是當時她不那么思前顧后多好! 那時,她生怕被別人發現自己憑空擁有一身醫術,藏著掖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