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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蠢再笨也得教會她,否則便是你的責任。你都管不好自己的兵,你拿什么當這個伍長?你看看顧柔,她都比你更管事?!?/br> ——好,就是因為最后這么一句,讓鄒雨嫣連帶著把顧柔也恨上了,回來就找她們倆的茬,祝小魚你不是愛吃瓜么,我給你吃瓜落! 這邊,顧柔對鄒雨嫣很是不滿,而且因為對冷山不滿,連帶著更加對他的情人鄒雨嫣不滿;但是作為士兵,還是要服從伍長的命令。她沒再說什么??勺P◆~卻不能不喝水,于是顧柔拍拍她的肩膀,故意說得挺大聲,像是要對抗一下鄒雨嫣,和她背后那個冷山: “小魚,這荊襄之地,又是夏天,還會缺你一口水不成,我教你怎么跟老天爺要水喝?!?/br> 祝小魚特好哄,一聽這話就來了精神,兩個小眼睛帶雀斑的臉發光道:“伍長,現在又沒下雨,咋跟老天爺要水喝???”雖然現在顧柔已經不當伍長了,但她叫成了習慣,就沒改得過來。 顧柔把自個跑江湖找水喝的經驗挨個傳授給她—— “首先當然是聽,聽到有水聲;聞到有潮氣,濕潤的泥土的有股腥味,水草也有味道,循著方向去找。一般山腳下都會有水,還有一些干枯的河流拐彎處,沿著外側往下挖一丈深,很容易找到水?!?/br> “現在是夏天,蚊蟲聚集成片的地方多半有水;蛤蟆和蚍蜉出沒的地方沿途尋找,也有水?!?/br> “金針、柳樹、梧桐這些樹喜水得很,要是看見路上長著,附近一定也能挖到水?!?/br> “若是你用這些法子都找不著,尋一個林子,就像咱們身后頭這個,把你的牛皮水囊壺口割開,套在葉子茂盛的樹枝上扎緊緊的,等一個晚上,到了拂曉的時辰取下來,里頭會有樹葉所滲之水,而且這樣的水很干凈,能放心飲?!?/br> 顧柔說得詳細,祝小魚聽得認真,旁邊那些白鳥營的老兵們雖然早就曉得這些找水的方法,但是聽一個姑子在那用甜甜的嗓音教誨另一個姑子,顧柔那溫柔款款,娓娓道來的模樣,也令人賞心悅目,讓人愿意再聽一遍。不知不覺間,便有不少人聚過在那聽,還爭相幫著顧柔補充,教祝小魚—— “妹子,看季節,春天的時候別的樹枝沒抽芽,獨有一處的樹枝抽芽了,那就是下面有水;秋天也一樣兒,別處的葉子黃了,此處的樹葉不黃,就是地下有水?!?/br> “我來提醒一個,蓬蒿和灰菜下面也能找到水!” “你閃邊兒去吧!別聽他的——蓬蒿和灰菜下面的水有澀味,你就找木芥子,有木芥子的地兒水勢高,干凈味道好?!?/br> “你特娘的說有木芥子就有木芥子啊,你褲襠里掏出來的???蓬蒿才是常見的!妹子你們聽我說,我還有一個……” 大伙七嘴八舌,祝小魚已經來不及記,徹底蒙圈了。 這時候后軍侯周湯撥開人叢走進來,笑著把碧綠的芭蕉葉蓋在兩個小姑子的頭頂上,他蹲下來,藹聲道:“喏,我也來貢獻一個,這野芭蕉葉子的嫩芯啊,里頭也有很多水,渴了餓了都可以吃。咱們從前在會稽一帶出任務的時候,有一會還靠它撐過了斷糧期?!?/br> 顧柔頭頂芭蕉葉,眼睛像兩輪彎月牙:“記住了?!弊P◆~也咧開嘴,露出懵懂的笑意。 周湯看她倆可愛,微微笑道:“阿至羅走之前,特別讓我關照你,說你是個愛哭鬼?!?/br> 顧柔驀地一愣,收住了笑容,臉上羞愧泛紅?!拔摇覍Σ黄鹜烷L的教導?!?/br> 周湯道:“哭也算不上什么大毛病,哭代表一個人有情義,我們白鳥營就喜歡這樣的兵?!?/br> 顧柔微訝,抬起頭看著周湯那張寬和的方臉,是這樣嗎? 正好此時,冷山檢視馬匹情況回來,打周湯背后經過,他面色冷若冰霜,完全不朝人群看一眼,可是顧柔卻幾乎能從他的目不斜視里頭,感覺出他對自己的無視和鄙棄……唉,周軍侯說的定是安慰她的話了,冷山連她是一個兵都不認同,又怎么會喜歡這樣的兵呢? …… 隊伍休整完畢,各人檢查各人的馬匹鞍韉,預備整隊上路。周湯回到冷山的身邊,他剛和姑子們聊完天回來,親昵地拍著自己的戰馬咕嚕打響,一面笑道:“這個姑子雖然看著嬌氣,不過挺會處事,又有個性,綿里藏針,我喜歡。哎你別說,別看她是個女的,這脾氣還真有點讓我想起常玉來了?!?/br> 冷山原本一腳踏上了馬鐙,這會兒突然停下,問他:“你說誰像?” “顧柔啊,她……”周湯只是心情好,沒刻意想提到常玉的名字,然而出了口以后,瞬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他趕忙去看冷山表情,果然已經冰天雪地。 “趕路,趕路?!敝軠樣?。 第112章 21 赤日炎炎,燥熱酷烈。傍晚涼風終于吹來之時,隊伍抵達當陽縣。 當陽隸屬荊州南郡,北接襄陽地界,南臨枝江,處于襄陽和荊州的交接地帶;冷山為求盡快趕路,便不讓隊伍進入縣城整備,而是直走驛道趕路,等到天色全黑,才命部隊停下來駐扎休息。 這當陽的地界一路都是低山坳谷,丘陵平湖;即使是官道,路途也不甚平坦;顧柔騎馬顛了一日,半夜休息時,感到頭暈目眩,背后直冒冷汗。 祝小魚挨著她睡,頭一個發現顧柔不對,驚問:“伍長,你咋了?!卑咽滞~上一搭,急得大喊起來:“我家伍長病了!”聲音太大,把一旁打盹的鄒雨嫣和譚若梅全部吵醒。 鄒雨嫣疲憊一日,剛剛入睡,被攪擾醒來,怒不可遏:“病了又如何,又不是死了,干這行的誰沒個小病小痛,你叫魂倒差點叫死人!” 譚若梅過來查看顧柔情況,將手伸到她后背衣領里去摸了一把,發現全是冷汗,臉色轉急:“不好,像是中暍了?!?/br> 南郡之地夏季濕熱多雨,發痧乃是常見,然而此癥卻可大可小,患上此病者,有的三五日痊愈,有的卻一蹶不振,甚至有人因此喪命。 譚若梅忙對祝小魚道:“你快去找周軍侯,跟他討兩粒白虎丸來喂她吃。他那有藥?!?/br> 祝小魚拔腿就跑。 隊伍都在枝江邊上駐扎,江邊有個條石鋪砌的水旱碼頭,因為官府在上游筑堤蓄水而廢棄,旁邊有一座本供往來客商休憩的吊腳竹樓,也因此空置無人。今晚由冷山親自值夜,他選了這竹樓作為放哨監視的制高點,此刻正凝目按刀于那竹樓上危立,后軍侯周湯睡在他腳邊打鼾。 聽得祝小魚匆匆過來,冷山濃眉一挑,露出個詢問的眼神。 祝小魚三兩句話說不清楚,也不曉得中暍是個什么東西,手腳比劃著說顧柔病倒了,又說來跟周湯討白虎丸,說著說著快要哭鼻子,周湯在睡夢中毫無知覺地翻了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