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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田秀才,道:“田瓜皮,聽說你會背?” 顧柔一下子扭頭看著田秀才。 田秀才的臉登時窘得像個熟柿子,還不忘謙虛:“略知一二?!?/br> “你背給我聽?!?/br> 田秀才忙不住地點頭,如是背了一遍。 冷山:“周湯說你通讀兵法,我再考考你?!?/br> 田秀才遲疑。 冷山:“怎么,不敢,浪得虛名?” 田秀才鼓起勇氣,狗膽包天地道:“冷司馬,倘若屬下都答上來了,您能否借我一條褲衩穿?” “可以?!?/br> 冷山又抽了幾篇兵法考他,田秀才均回答得頭頭是道。顧柔在一邊聽,她是最近才開始看一些兵法,他們說起的這些書,有的她看過,有的沒看過,都不甚懂,一下子跟不上兩人的節奏。 冷山又問:“三元二十八宿你認識多少?!?/br> 田秀才:“屬下不才,那圖我會畫?!?/br> 冷山濃眉一挑,似是質疑。田秀才忙道:“冷司馬若不信,這就畫給您看,只是須耗費時辰?!?/br> “不用,”冷山阻止,“招你入營之人是周湯,他舉薦你,說你博聞廣記,雜學豐富,果然不是浪得虛名?!?/br> “謝冷司馬夸獎,屬下愧不敢當?!?/br> 冷山抱臂沉吟,片刻,他道:“田瓜皮,從明日起,我會教你觀星立表,推算時辰和觀察天氣,你可愿意學?” 田秀才一怔,瞬間大喜過望,拱手拜道:“屬下愿意?!?/br> 顧柔在一邊滿是羨慕,瞧了瞧田秀才的滿面春風,又眼巴巴地望了望冷山。 可惜冷山壓根看不見她,像是自動把她忽略了。他轉身離開,和她擦肩而過。 顧柔失望極了——她也想學那些什么觀星呀,看天象呀,那些漂亮威風的本事! 背后順風傳來他冷冽的聲音:“一口氣都憋不住,當個屁的兵?!?/br> 顧柔一窒,回頭看向冷山的背影,他已經走遠了。 ——方才顧柔忍不住出聲,正是因為她憋氣的本事不行,也正是因為憋氣不行,所以水性才不好。剛剛那一下被田秀才逗樂,她便瞬間撐不住發聲了。 顧柔氣得緊緊咬住唇,瞪著冷山的背影在夜色中轉化為一個小點兒,不就是憋氣嗎,她會練好的! 田秀才那喜不自勝的歡欣和顧柔的失落形成了慘烈對比,田秀才記著剛剛弄臟褲衩那點仇,故意對她炫耀:“你曉得什么是立表么,要用圭臬,要根據太陽的方向去判定時辰……” “走開!”顧柔懶得理他,小人得志,呸,“田瓜皮?!迸ゎ^便走。 田秀才一口老血險些吐出——他這么久以來都讓大家伙喊他秀才,甚至報名入伍的時候拜托引薦的周湯把他的大名隱去,就是因為大名太寒磣了。他堂堂一個讀書人名喚田瓜皮,安能對得起他號稱學富五車的那五車???“顧柔!你等等……你不許說出去!小柔咱們有事好商量?!彼瓮缺阕??!翱次倚那閲D……”夜色沉沉,吵鬧聲消散在風里。 次日天蒙蒙亮,所有人繼續趕路,終于在午后進入襄陽郡境內。 天氣熱得像在把人放在蒸籠上炙烤,士兵們躲在樹蔭下進食,干糧又燥又硬,難以下咽。 田秀才突然站出來,指著對面一片綠油油的農田道:“那里頭有寒瓜,咱們去摘幾個來嘗,消暑又解渴?!?/br> 沒人理他。軍令有明文規定,行軍途中對百姓財物須得秋毫無犯。田秀才穿著從冷山處借來的頎長無比的褲衩,吊著襠站在風中,顯得異常尷尬。他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咱們可以同當地的農人買,花銀子的?!?/br> “好啊,這日頭太毒,吃幾個瓜是降火?!焙筌姾钪軠^頂芭蕉葉遮陽,從腰兜里面掏出一把銅錢,喊田秀才過來拿?!岸噘I幾個,喊幾個弟兄去搬,大伙都解解渴?!?/br> 沒一會兒,寒瓜買回來,綠皮紅瓤,清涼透心,吃得眾人終于緩過一口氣。顧柔還不忘把瓜皮一件件拾起來,周湯見了笑道:“姑子別忙了,扔幾個瓜皮在路上,也不違反軍規,爛在土里,來年可以當肥?!?/br> 顧柔解釋道:“馬兒吃這個。咱們人困馬也乏,干草帶得緊張,拿些給它們加餐?!?/br> 周湯聽了一愕,拿下頭頂的芭蕉葉扇風,笑著回頭對身邊的冷山道:“瞧瞧,倒底是姑子,比咱們漢子細心多了?!崩渖阶人?,沒有回答。 顧柔把馬匹統統喂過了,累得滿頭大汗,回來剛剛坐下,發現祝小魚還在吃寒瓜,問她:“小魚,你這是第幾個了?” 祝小魚吃得滿臉黑點點瓜籽,沒工夫回答,伸出左手比了三個手指。 三個寒瓜?顧柔驚訝,告誡她:“別再亂吃,小心吃壞肚子?!弊P◆~本著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的心態,壓根沒聽進去,卯足勁猛吃。 結果不出片刻工夫,祝小魚就鬧肚子了。 祝小魚第三次大解回來:“伍長,你說話怎么這么邪門,俺真的吃壞肚子了?!?/br> 顧柔無語,怪她咯?“早就勸過你,非不聽。這叫現世報?!?/br> 那邊后軍侯周湯發現祝小魚的情況,過來查看問候了兩句,拿出隨身帶的止瀉草藥,泡水給祝小魚服下,又命令隊伍延長休息時間。 大概是周湯把情況給冷山說了,冷山派向玉瑛來喊鄒雨嫣過去。 鄒雨嫣回來的時候,臉色比鍋底還黑,顧柔琢磨著她大抵是挨到冷山的罵了,小心翼翼地避著她,不擾其鋒芒。不過鄒雨嫣的怒火還是爆發了,她把祝小魚的干糧和水囊全部沒收,晚上不準她吃飯。祝小魚郁悶得就差沒撲在顧柔懷里大哭一場。 顧柔來求情:“伍長,她是不聽話。不過吃的沒收也便罷了,可是人不能沒水喝啊,這水囊就留給她吧?!?/br> 鄒雨嫣眼睛一橫,怒目圓睜:“你是伍長還是我是伍長?” “是你,你是伍長?!?/br> “我是伍長,所以我叫她去死她都得去死,少一口水喝怎么了,給我憋著!” 顧柔忍不住問:“伍長,你這不是刁難人嗎?” 鄒雨嫣冷笑:“你不服你拿你的給她喝?!笨跉獍缘赖煤屠渖接械靡黄?,不愧是兩個半夜幽會的,天造一對,地設一雙。 ——顧柔不曉得鄒雨嫣和冷山的內情,以為他們兩是情人關系,因為最近鬧別扭,所以把邪火遷怒在別人身上。 她也不曉得,方才冷山把鄒雨嫣叫過去,并非因為兩人之間私事沖突,而是為了祝小魚——冷山質問鄒雨嫣:“你為甚么不管好祝小魚?” 鄒雨嫣心里憋著氣,恨恨又委屈地看他一眼:“我又不是她爹媽,還要管她吃喝拉撒,她那么大個人了,吃多少東西還要別人給她稱著么?!?/br> 冷山道:“她是你的兵。既然她是你的兵,你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