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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感到一陣舒爽,這轉瞬間的舒爽來也快,去也快,還未享受夠,便沒了。 時光太平的夏日里,我和他常常這樣度過如命般的光陰。 日光從挨挨擠擠的葉縫里傾瀉下來,灑在頭頂,又流在衣服上來回照耀,我瞧著他肩上那漏下來的點點光影,帶著期盼問他,你還記得我嗎? 他不回答,只呆呆地看對面的陀螺,人像一尊雕像,不動,不說話。 這個問題,我經常問,問的不厭其煩,問的不氣餒。 他才沒有厭煩的情緒,他已然將我這個世界外的人隔離了,他的靈魂鎖在軀殼里孤獨地坐著,想出來卻又無法破身而出,他看不見外面的人,聽不見過多的聲音,這太孤獨了... 我只好守在他的軀殼外頭,等待他。 回憶起過往的相處,我的情緒逐緩消沉。 記得他為數不多的清醒日里,有一回撫著叔的相冊,喃喃低語,他的小名叫成功,曾是先考高高的期望,阿叔給他取小名時,也沒費什么心思,成功,很普通的名字,阿叔希望他,有朝一日功成名就,考到很好大學,找到穩定的工作,娶了善良的姑娘,一生順風,就算是成功了,現在卻落了空,不知道阿叔在天上看著他,是不是會很失望。 我當時說,不會。 可是沒有一個回答能安撫這個青年的心,他也只失意一笑,一如既往的,禮貌對我說了一聲謝謝。 那時候,我們還不算熟,沒有現在這么熟。 現在我看到喬的時候,常常感到不知味,因為我總能想起他在我回憶里的一切,這一切都不太好,我替他...不...我能替他承受什么?悲傷嗎?? 在樹蔭下坐了這么久,也該回去了。 我的屁股正要抬起來,就見一個穿白褂子背心的老大爺騎著老式自行車賣冰棍兒,他一邊吆喝賣冰棍兒咯,一邊四處張望人。 我還沒來得及招呼人,冰棍兒大爺就一腳剎住了自行車,他抹了一把汗,撩起肩上的黃帕子擦臉側,興沖沖地高喝,“喲!大學生回來了!” 我忙點頭,牽著喬一起同人寒暄?!扒駹敔?,這么熱的天兒還賣冰棍兒呢,當心中暑了?!?/br> “不礙事,不礙事,沒事干我還不樂意呢?!崩锨駝幼骼鞯赝:米孕熊?,他連忙從后座的泡沫箱子里拿了兩串老冰棍兒出來,硬塞給我們。 我手忙腳亂地要掏錢,老邱當即按住我的手,喜氣洋洋地說:“冰棍兒我還請不起嗎?你也是我老顧客了,就當搞活動,送的?!?/br> 他瞟一眼曬紅了臉的喬,目露些許憐憫,又道:“看把這孩子熱的,剝給他吃吧?!?/br> 我稍微按了一下喬的背,笑著給老邱道謝。他豪氣的很,叫我們吃完了再管他要。 沒說一會兒話,那邊打陀螺的老人都擠到老邱這里來買冰棍兒了,我和喬又倒回了長椅上坐下,愜意吃著涼爽的冰棍兒,看老邱忙活著賣夏日必需品。 我自小就愛在老邱這兒買冰棍兒,每到了夏天,我還會專門出來碰一碰人,老邱除了固定會走的地方,一些犄角旮旯里他都要跑一趟,所以縣城里有很多人認識他。青年呀,小孩呀,老人呀,都曉得老邱冰棍兒。 喬津津有味吃完一個冰棍兒,嘴巴比剛才紅潤,下巴上全是清涼的水澤,也不知是冰棍兒水還是口水。他原本是盯著老邱的,忽然又轉頭盯著我。 我看了看喬,又看了看手中冒著白氣的半截冰棍兒,提醒道:“我已經咬過了,要不,我幫你重新買一個?咱不買老邱家的,他肯定要免費送給我們,不太好,等一下去超...??!...你...?!?/br> 喬已斜頭一口咬住了半截冰棍兒,他睜著閃爍的黑眼珠看我,沒有調皮,沒有促狹,他只是很想吃。我干脆把冰棍兒一起給他,等他捏好棍子末尾后,我就松了手。 喬的牙口健康,咬得冰塊嘎嘣響。見我瞅著他,他突然就把冰棍兒橫在了我面前,我起初沒反應過來,慢慢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搖了搖頭。 不管我的搖頭,他還是把冰棍兒往里一送,示意我吃,唇上冷意頃刻傳來,我的唇挨著冰,恰好是他咬過的地方邊緣... 耳根子發熱的同時,我咬了一小口冰,再對他說:“好了,我吃過了?!?/br> 一陣熱風吹過,喬收回手臂,繼續啃冰棍兒。他額上的汗順流不止,小水珠緩緩淌過,給他白皙的膚色平添幾分誘人。 我凝視他時,面前又橫現被他啃過的冰棍兒,于是,他一口,我一口,就把這半截冰棍兒吃盡了。 真好吃,比記憶里的冰棍兒都好吃。 和人一起分享食物,是要好吃些。 喬握著光禿禿又濕的棍子,似乎意猶未盡。他一會兒看我,一會兒看騎車遠走的老邱,最后坐不住,想追著老邱一起走。 我及時拉住喬,耐心同他說,吃太多冰棍會拉肚子。 他好像沒有聽進去,露著一副小孩子買不到玩具的小氣樣兒,還拿背對著我,我左看右看,就是看不著他小氣的臉。 “明天再吃好不好?” 我說了這話,他一下子就轉過身來了,咧著白牙笑。 我就知道,他就算孩子氣,也不會是熊孩子。 殷紅的落日光輝滯留在建筑頂端照耀,殘陽如赭如胭脂,半邊的天仿佛都被染料侵染,紅霞從最濃處暈染漸開,且層層疊疊,睜眼望過去,晚夕的景,瑰麗極了。鳥雀在那天上高高低低地飛舞,它們的翅膀上染了金輝,建筑上也是... 晚霞在我眼中畢現,我牽好喬的手,在夕陽正紅的時刻,領著他歸家了。小路上的糙石子兒硌腳,我走一步踢一下,他也學著我踢石子兒,末了,我二人相視而笑。 他總是那樣傻傻的笑...我可不喜歡。 手心里的汗膩人,黏糊糊的,他家的鑰匙上也沾了汗,有我的汗,有他的汗。半個小時后,我們走到門前,鑰匙進孔一扭,房門輕松開了,喬有些氣喘,他就倒在沙發上平靜地看天花板。 六點多,周女士回家,我也該歸家了。她留我吃飯,我吐舌說,第一天回來要是不回家吃晚飯,家里的母老虎得削死我。 周女士拉著我的手親親熱熱地說笑,既想給我錢,又想送我,我揮揮手麻利跑得無影無蹤。跑前,聽到門內的男人說,冰。 好。我走遠時才回答了這個字,也不知門里的人可曾聽見。 外頭景色茫茫,夕陽已去,我獨自踢著石頭走,回家的路竟令我覺得冗長,只要從喬這里離開,不管是去哪兒的路途,都有這種感覺——冗長。 第7章 伊利被嫌棄 放假回來,準兒找不到我的影兒。秦裴照就會這樣念叨我,我不反駁也不多嘴,左耳進右耳出。 總之我媽也念不了我多久。 清晨我用了早飯就想出門,被秦裴照數落一陣,我還是規規矩矩地留在家里看電視了,左右去探望喬的時間還早,他或許也還沒起床。 秦裴照削著半青半紅的蘋果,她抬眼看了看我,盤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