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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在記憶里悄悄上了顏色,我在清笑的同時,聽得恍惚的喬沒頭沒腦呢喃了一聲,爸。 剎那,掛在我和周女士嘴邊的笑都凝住了。 爸爸... 接著,咧嘴笑起來的青年轉頭問周女士,你好呀,我爸爸在哪兒? 她瘦窄的肩膀一頓,隨之下斜。她沉默了,拿剪刀的手微顫,抖得周圍的塵埃顆粒一起縈繞在她的全身上下,伴著她的人一起動,塵埃偶爾舞動,偶爾沾在她泛白的兩鬢上,或發白的衣料上。 半晌,這個飽經事世的女人才回答了瘋子的話,爸爸去打工了。 我不由抬手撫了撫周女士的脊背,她像是老了,可脊梁又那么直,直的像個年輕人,直的像大屋里的柱子。 喬沒有爸爸,不,他有爸爸,只是不在了... 叔在世時,他們的家庭還是溫飽生活,頂梁柱垮后,喬家直跌到了貧窮邊緣。 阿叔原先是包工頭手下蓋樓房的工人,后來工傷死亡了,當時有幾個工人都摔下了樓,除了一個半身不遂,其余的都未能幸免,當場死亡。因為阿叔工傷死亡,周女士也得了一筆不算多的賠償費,她當初拿這筆錢打官司,得了十幾萬的賠償費后,平時省吃儉用,如今又兼職家政服務的工作,勉強能供養神志不清的喬。 周女士去工作的時候,會把喬鎖在家里,她不放心,所以按了攝像頭在家中觀察他。萬一有什么緊急事兒,也好馬上趕回來。 喬患精神病的事,她一直瞞著家鄉的老人,所以一個人,既當爹又當媽。 暑假和寒假,我來的話,她就會把鑰匙給我,麻煩我照看喬,每次都堅持給我小費,我堅守自己的志愿底線,從沒有收過。 周女士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我和廖思行都是好孩子,天底下最好的孩子。 廖思行不是本地人,他成績不理想,大學在本地就讀,他通常都是在校期間來探望喬,暑假和寒假得回北方老家,所以我們每次也錯開了,我和他的輪流探望從高考后一直持續著,從未間斷。 所以基于我和廖思行對同窗的舊情照拂,周女士平時能輕松一點。 其余同學最初也來看過,漸漸的,各奔東西,來的甚少。 第6章 該回去了 理發過后,開始就餐,這是今年暑假我回這里的第一餐。 鋪了溫馨的碎花布的小方桌上,幾盤素多葷少的菜被周女士夾得七七八八,不過葷菜都進了我和喬的碗里,這位女士很疼惜晚輩,總是老套俗氣的說自己不喜歡吃rou,繼而把葷菜全讓給了我們。 我推之不及,偶爾促狹地使招,在周女士張嘴吃青菜時,我掌握好力度迅速將rou塞進了她嘴里。她愣神想吐出來的時候,我趕緊挑剔嫌棄地說,沾了您老的口水,沒人吃。 周女士只好低頭靦腆一笑,抿著嘴把rou嚼了又嚼,再吞。 我家條件不算太富裕,也不算差,是中產階級。家里每個月給的生活費都被我省下來悄悄補貼喬了,周女士死活不收我的補貼,甚至會生氣,我知道,她不想平白受我那么多恩惠。 我給喬買衣服的話,第一時間就剪掉商標,她退不了,一氣再氣,每每抵不過我,漸漸也就默認我對喬的好了。 食用了清淡樸素的晌午飯,我許了先前給喬理發時的承諾,聽完周女士嘮嘮叨叨的囑咐,我就攜著他去湖光山色的公園散步了。他最多只能去公園,和其他地方相比之下,附近的公園不僅離得近,人丁也稀少,還算清凈。 而周女士利用珍貴的空閑,匆匆去兼職做鐘點工。 出了門,強烈的光芒撲面而來,將喬整個人照得明亮,不由瞇著眼睛瞧了他半晌。 我可以毫不心虛地說,我打扮人的眼光不差,今年參加學校舉辦的設計服裝賽時,拿到了第二名。設計服裝只是個小愛好,閑暇時所參與的一個社團活動。 經由我的搭配和打扮,喬走在路上都會被路人側目而視,我替他配的金裝是一個原因,他的長相氣質也是一個原因。 喬的衣服我配得極其簡潔,有時候越簡單越大氣,往他身上再點綴一下不違和的色彩,扣上一只舊金的胸針,便大功告成了。 他的穿著以禁欲系顏色為主,衣料棉麻復古,褲料為原色牛仔。以樸素穿出格調,這是我百試不厭的搭配法。 喬肩上斜挎的油蠟布挎包里放了一張紙條,上面寫有家庭住址和幾個電話,電話有周女士的,有我的,也有廖思行的。 這是以防萬一,一定得準備好的紙條。 沒有備好的話,我們壓根兒不敢帶他出門。 我很喜歡和他一起逛公園,這個時間段,大抵是我們最放松的時刻。他會配合著我行動,我要是牽住他溫熱的手,他也會稍微回應人,一齊捏住我的四根手指,再將拇指置于我的食指背上壓著。 我每每都要去瞟一眼他的神態,依舊是恍惚的,他下意識的行為很機械化,約莫我們如今有幾分熟,他也就不抗拒我了。 喬? 我叫他,他大多不回應,但是會轉頭迷??次?。 我輕笑著捏了捏他的臉皮兒,這皮膚比我好太多了,嫩滑的觸感使人愛而不釋手,只是膚色過于蒼白,看起來有一點病態。 喬在沒光的屋子里呆慣了,所以膚色憔悴而白。 他癟嘴蹙眉,重重拍掉了我的手背,卻不疼。我故意威脅他,“你要是再打我,我就不帶你逛公園了?!?/br> 我的音量他足以聽見,似乎是聽懂了,埋低了頭,再沒多余的動作。我可不想看見他沮喪的模樣,甩著他的手,笑瞇瞇地告訴他,“騙你的啦,阿秦怎么會不帶你逛公園呢?” 他還是低著頭,我慌了一絲神兒,連忙向他鄭重道歉。他倒流著清口水,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毫不遮掩地笑話我,就那么站在我面前癡癡地笑。 他...是在捉弄我? 我熟練地從衣兜里搜出清風衛生紙幫他擦口水,他左躲右閃,很不喜歡我的舉動。 只要是為他好的事,他大多叛逆,喜歡躲。 我邊幫他擦嘴角的口水,邊耐心溫和地說,不擦干凈的話,公園的人們要笑你哦,你不是最喜歡公園么?在喜歡的地方,不應該要打扮的干干凈凈么? 他還是躲,我拉緊了他的手,踮起腳為他擦口水,擦著擦著,我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的笑卻一直保持著,傻乎乎的。 一路來到蔥蔥郁郁的公園,我們坐在大樹下的長椅上看樹蔭旁的老年人進行健康活動,精力充沛的老人打陀螺的聲響迅速傳進我們耳蝸內,噼!啪!這聲音仿佛能撕裂空氣。 喬并不感到害怕,他還直端端地盯著嗡嗡叫的陀螺看,看得入迷,似乎又在出神。 一坐就坐到了下午,我細心喂他喝溫水,喂他吃香醇的小面包,我喂,他就張嘴,略略鼓動著腮幫子,將食物嚼如蠟,木訥地吃喝。 今日不算太熱,陽婆如常在空中俯瞰我們,熱風從側面襲來,經那茂盛的樹蔭一勾,熱風清涼了幾許,拂在身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