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柔妃得了提醒，忙道：“臣妾那不才的弟弟今年十五了，二月份的生日，不知霍小郎呢？”

    霍家小郎實在是太緊張了，柔妃問他，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來，霍城便道：“犬子十六，略長一些?！?/br>
    柔妃點了點頭：“霍小郎這般年紀就跟隨大人出使西域，有了這一番磨礪，日后必成大器?！?/br>
    霍城忙躬身道：“謝娘娘贊譽?！?/br>
    皇帝攜了柔妃的手坐下，笑道：“不如朕把你弟弟接回京中，好讓你們手足相聚？”

    柔妃警惕起來，也笑道：“他……文不成武不就，回來不過是白養著他罷了，能做什么？還不如在老家呆著，在祖母與父母親膝下盡孝，也有人管束著，免得他闖禍?！?/br>
    皇帝額首，又對霍城道：“柔妃得知愛卿即將出使，也備下了餞別之禮?！?/br>
    柔妃看了看皇帝，皇帝則回以鼓勵的目光。

    柔妃起身，吩咐太監：“給霍大人看座?！?/br>
    皇帝面前，霍城如何敢坐，不住的擺手推辭?；实塾行目慈徨谋憩F，也讓霍城坐?；舫亲潞?，陳祿已將禮物呈上，是一雙皮靴。

    柔妃接過皮靴，蹲在霍城身前，伸手便去脫他的鞋子?；舫谴篌@，想起來又怕挨著柔妃，只驚恐的看著皇帝：“陛下不可，不可啊?！北娙耸?，齊齊望向皇帝，皇帝卻微微一笑，首肯了柔妃的行動。

    柔妃卻神色如常，仰頭正色道：“并無不可?！闭f著，她麻利的脫下霍城的鞋子，再替他換上皮靴。

    換好鞋子，柔妃起身，見霍城的一張老臉憋得老紅，不由得笑了?！皬那袄畎讓懺?，楊貴妃研磨，高力士脫靴，古人尚且如此，本宮為何不能替大人脫靴？再者說，今上非明皇，本宮非楊妃，而大人卻勝過李白，這脫靴更是脫得了?！?/br>
    皇帝聞言，嘴上輕笑，問道：“李白千古詩仙，文名鼎盛，為何愛妃說霍卿更勝李白？”

    柔妃對道：“太白雖是詩仙，卻又怎么能和霍大人相比。陛下試想，李白能以詩換酒，百姓可能以詩為餐？渴不能飲，饑不能食，文章縱美，又有何用？而霍大人，持節出使，揚我中華國威，溝通他國，以成貿易，使華夏之美易得蠻夷之珍，豈不是利國利民的大功臣？這樣的功績，又豈是幾首詩文能比的？以臣妾愚見，便是陛下的一個小小縣令，只要他清正廉明，造福一方，也比李白強！”

    這一番話，說得皇帝圣心大悅，他哈哈大笑：“強詞奪理，罷了罷了，愛妃既然贊得是朕的臣工，朕就替他們厚顏受了吧?！?/br>
    眾人齊聲道：“陛下圣明，臣等惶恐?！?/br>
    霍城在一邊，更是心中澎湃，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人說他勝過李白！“娘娘繆贊，霍城愧不敢當，唯有盡忠國是，肝腦涂地以報答陛下、娘娘厚愛?！?/br>
    柔妃等皇帝說了平身后，又道：“還有些東西，也請大人一并收下吧?！闭f著，她拍了拍手，陳祿便又出現了。這一次，他捧著一雙羊毛鞋墊。

    “再有幾天，天氣就冷了，這東西放在鞋子里十分的暖和，本宮帶著宮人連夜做了些，過會子讓人送去大人府上，凡隨同大人出使的，一人一雙?！闭f著，柔妃笑起來：“本宮不知道他們的尺碼，大小怕是不太合適，若是不夠，另備下了些皮子，只有請他們拿去，煩勞自家娘子做了?！?/br>
    這下不但霍城，連皇帝都有些驚訝。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柔妃淡淡的笑著，眼睛格外的閃亮。

    這時候，趙俅托著云盤上前，云盤上放著一壺酒，一個杯子?；实壅寰?，遞給霍城，霍城低頭雙手接了，方待要飲，只見皇帝低頭，從地上捻起一撮黃土，彈入酒中。

    霍城不解，疑道：“陛下？”

    皇帝舉杯，向西遠望道：“霍卿此去，日久年深，山遙路遠，進了此杯，寧愛本鄉一捻土，莫戀他國萬兩金啊?！?/br>
    霍城始悟捻土之意，復謝恩飲盡?；实塾仲n酒與霍城之子，囑他多多歷練，后又賜酒與辛薦，言道：“霍卿安危，全賴俠士，他日歸國，朕當另謝?！?/br>
    酒畢，眾人辭謝出宮?；实蹖⑷徨械缴磉?，贊了兩句她禮物送的好，匆匆便回了紫宸殿。柔妃得了贊，心下卻佩服起皇帝來，她今日所行，皆是事先苦苦謀劃而來，可相比皇帝，這收買人心的手段，仍舊是不足。

    等回了凌綺殿，才想起來辛薦也要走了，一時之間，心下不知是喜是悲，最后都化作對一股惆悵，若能如辛薦那般，肆行無礙憑來去，那該何等逍遙！

    第 29 章

    柔妃回宮不久，皇帝那邊便派人送來了賞賜，一件白狐小襖，冬天穿著，輕便又暖和。不過現在穿還早，柔妃謝了恩，便讓雨荷收起來。

    陳祿也湊上來瞧了瞧，對柔妃諂媚笑道：“這才看出來陛下待娘娘的不同來。雖是小物，別人都沒有，獨給娘娘?！?/br>
    柔妃心里卻不以為然，這一年多來，皇帝總用這些“不同”來擾亂自己心境，引人遐思，若真信這些蛛絲馬跡，那才是傻子呢?！靶莸煤?，別人那里未必就沒有。如今莫老太妃管著后宮，最是公允不過的，若給她知道你私底下嚼舌頭，挑唆主子捻酸吃醋，可沒你的好果子吃?！比徨樕系?，見陳祿惶恐的請罪，便嘆道：“本宮也是怕你們出去吃虧，現在可不比從前?！?/br>
    近日來，后宮無人掌管，鬧得不成樣子，皇帝一氣之下請了莫太妃掌管后宮。莫太妃為人謹慎，多一言不說，多一步不行，時時處處比出祖宗規矩，至此后宮一片升平，人人稱頌。

    陳祿點頭稱是，柔妃又對殿內眾宮女太監道：“你們也仔細著些?！?/br>
    眾人齊聲道：“是，娘娘?！?/br>
    阿桂、阿枝見狀，頗為欣慰的樣子。阿桂上前道：“任憑風吹浪打，我自巋然不動，娘娘悟了這個道理，又有陛下護著，往后的好日子還多著呢?！?/br>
    柔妃自然虛心受教，又感激了一番阿桂：“全賴嬤嬤替我想著?！?/br>
    眾人又互相說了幾車的好話，夜色便深了。凌綺殿內，華燈初上，柔妃在凌綺殿瓊光閣用畢晚膳，皇帝那里差人來傳話，后天西山登高，柔妃伴駕。又問同去的還有誰，得知陳昭儀、梅妃都去，并一干王爺、公主等皇親國戚，及朝中三品以上大臣和他們的家眷。

    “這還替太后守著孝呢，浩浩蕩蕩的登高，合適么？”柔妃問阿桂。

    阿桂道：“登高乃是舊俗，又不飲酒作樂，無礙的?！?/br>
    柔妃又問：“可有什么要仔細的，還請嬤嬤提點?！?/br>
    阿桂看了看阿枝，阿枝道：“娘娘只需同其他娘娘一處便可?！?/br>
    柔妃點頭，表示明白了。至于皇帝登高，到底有幾層意思，小小妃子，揣測不了。

    入夜，柔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