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
痘,于是表哥的暫住期從兩、三個月變成了一年;一年后,年歷翻到了1966年,史無前例的大運動——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開始了,上海的斗爭形勢比那個小縣城好多了,至少武斗沒用上軍械,于是,表哥干脆就留在了上海。 至于二舅程谷華,則和二舅媽彭苗一起生了三個孩子,分別是迎國、迎泰、采秀。 所以在這三年里,同壽里4弄2號的二樓客堂間里,程家的人口達到了一個峰值:老中少三代一共八口人。這么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每天要做的家務活可不少。因為二舅夫妻要三班倒,三個孩子中最大的迎國也才13歲,所以平日里家里大半的家務是由徐阿婆和陶小霜在做的;至于迎軍,畢竟是程家的長孫,家務活什么的,徐阿婆是不大讓他做的。 這兩天她住院,徐阿婆白天也不在,陶小霜真不知道二舅家里得亂成什么樣呢? 絮絮叨叨地囑咐了外孫女幾句后,徐阿婆走了。 張麗扶著陶小霜去了趟廁所。 “陶同學,你外婆人好好的哦?!?/br> 陶小霜很大力地點頭,“嗯……我外婆人特別好的?!?/br> “哎呀,你笑起來有酒窩呀!”張麗驚訝的嚷道。這人好看起來就是邪乎,別人長一樣都不容易,美人呢就啥都能配齊。 “哦……”陶小霜聲音小小的回道。 張麗見她含糊的應了一聲后就低下頭去,還以為這小同志是害羞了,卻不知自己無意中觸動了陶小霜的心事。 差不多的話,平日里陶小霜不知聽過多少,這次卻著實讓她愣住了。 打小親戚、鄰居都夸她長得好,按說好話人人愛聽,但是這些好聽話后面卻總是帶著刺,當面的、背后的,聽到后只會刺得人心里一陣不舒服。 ‘……可就是長得一點也不像她媽,像誰……不知道!’ ‘這小囡,生得好,就是不像爸媽……’ ‘嘿……好在也不像高四海呀!’ ‘……誰都拎的清。要不谷霞那個婆婆會死前才讓母女倆見面嗎?’ 充滿惡毒揣測、猶如浸滿毒汁的流言蜚語甚至讓陶小霜對那些贊語產生了輕微的排斥感——因為也許下一句話就是對她和父母長相的惡意猜測。 如今想來,原本以為全不可信的惡語里竟也有一個真相:自己的長相和陶家人、程家人都不相像,不是因為外婆曾說的‘那些碎嘴婆看不得我乖孫長得好’,而是確實另有緣由。 想到在夢里宋詩照鏡時,鏡中那比現在的自己略微成熟些的面容,陶小霜只想嘆氣,但有個張護士在一旁,她就忍住了。 “陶同學,你要有事,就到護士站來……如果我不在,你就留個話給我,好伐?”說著話,張麗把輸液架擺弄好。 “好的呀,張護士,太謝謝了”,回過神的陶小霜忙笑著回道。 張麗臉都燒起來了,又不想自己拆臺,只能留下句‘你只管來’就匆忙離開了病房。 一瓶葡萄糖吊完時,表哥迎軍沒到,她等的人也沒見人影,陶小霜郁悶地發現自己又想去廁所了,剛醒時由于脊髓穿刺而麻木的腰背也開始隱隱作痛。 忍著痛,陶小霜拜托一個老阿姨去叫張護士來拔針。 來的不是張麗,而是個中年護士。這護士掏出手絹抹抹頭頸上的汗,就開始動手拔針。 “手不動!”護士說著,技術嫻熟的抽針,止血,最后用棉團按住針孔,“好了,按著不動等止血……” 說完,護士轉身就要走。大熱的天氣,病人又爆滿,這才是為人民服務的正常態度。 “等等,護士阿姨,休息室在這層樓嗎,哪一間呀?”陶小霜笑問。 護士面色不耐,還是回答道;“312室……對了,你什么事?” 陶小霜抬起右手,示意她看手臂上蛛網般的青紫痕跡,“主治醫生讓我去搽藥?!?/br> “出門左轉,走到盡頭就是?!?/br> 護士大步走了,陶小霜軟下腰,側身后仰??可险眍^后,她深吸口氣,隨即緩緩吐出來。如此深呼吸了幾次,陶小霜搖搖頭,下床出了病房。 第5章 少女和少年 休息室里,陶小霜翻來覆去地盯著自己的右手臂看了幾分鐘——她的右手從小臂到指尖都被涂滿了紫藥水。 “哈哈,可惜柜子里沒有紅藥水了,要不涂成紅色的,這就是根胡蘿卜啊……”披著白大褂,一臉惺忪的女醫生大聲笑道。 陶小霜哭笑不得地抿了抿嘴,算是跟著笑了,心里卻不由翻了個白眼,她很確定這個女醫生是個會為午覺被打擾而實施惡作劇的小心眼。 “對了,還要搽膝蓋……”女醫生總算是笑完了。 這時,只聽啪的一聲,半掩的房門被人大力推開來。然后,三個穿背心短褲的半大少年沖了進來。 三人中較矮的那個少年cao著公鴨嗓喊道,“醫生!你的病人情況反復了,樓下正找你呢!” 另一個戴眼鏡,樣貌斯文的少年緊接著說道:“醫生,二樓有人休克了,家屬讓我們來叫你……快去吧!” “是哪一床的?”女醫生站起來,急忙往外走。 “不知道呀,我們也是突然被人拉住的……” “快去吧,急死人呢!” 女醫生從藥柜里拿了幾樣小器械,往白大褂的兩個大口袋里胡亂一塞,急匆匆地出了休息室,大步奔樓下去了。兩個少年小跑著跟了出去。 然后,又是啪的一聲,一直沒有開口的第三個少年把休息室的門關上了。 這少年看著又高又瘦,帶著男孩長個時特有的瘦骨嶙立的感覺,一張曬得黝黑的臉上卻已經有幾分純男性的硬朗輪廓。 陶小霜瞪了他一眼,隨即扭頭去看身旁的藥柜。 少年見狀就撲上前去,其動作之快之猛簡直讓悶熱的室內刮起了一道旋風。 然后,少年抱住了少女,陶小霜被孫齊圣緊緊地抱在了懷里。 孫齊圣的雙臂伸展到極限,一副要把陶小霜禁錮在自己懷里的樣子。天知道,這兩天里孫齊圣無數次想這樣做,可是陶小霜的身邊總是有人在——于是這個擁抱緊到陶小霜能清晰地聽到他胸腔里急促的心跳聲。 孫齊圣把頭埋在陶小霜的肩脖處,想去感覺她血管的脈動,頸間帶汗的肌膚膩滑,他不由得用鼻子去蹭那微微凸起的青色。 灼熱的鼻息使陶小霜微微抖了一下,但她沒有推開他,相反陶小霜伸手環住了孫齊圣精瘦的腰。她的聲音很輕,好似喃喃自語,“大圣,你知道嗎,我好像死了一次,好可怕……” “我都知道,別怕,我在呢”,孫齊圣在陶小霜的耳邊輕聲說,語氣特別篤定。 陶小霜自蘇醒后心里就一直忍著壓著,這時聽了這話,實在是忍不住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