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籌款的酒會,交際是避免不了的……” 她把手指點在他們走出麗華酒店的那張照片上,“你不是說住在麗華客房的嗎?那這又是上哪兒去?良宴,你為什么要騙我呢?” 他噎住了,慌忙來扶她的胳膊,“我的確是喝醉了,可是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你不要胡思亂想?!?/br> 她面孔煞白,似乎隨時要跌倒似的,打著晃地來推他的手,“不要碰我,我只問你昨晚住在哪里,和誰一起?!?/br> “我……”他頭一次慌得沒了主張,如實回答,她斷不能原諒他。撒謊么?謊言那么不堪一擊,戳一下就會破,到時候更難圓回來。 南欽頓時覺得心灰意冷,他謊稱酒醉,拋下生病的她,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在醫院時不是問她要吃什么,晚上給她帶回來的么?然后呢?帶著最初的戀人重溫舊夢去了,早就把她扔到了九霄云外。 虧她還在婚房里癡癡的等他,還想著和他重修舊好,結果一切都被他打碎了。他一邊挽回她,一邊還在和外面的女人暗渡陳倉。是別人倒罷了,卿妃那一類或者只能稱之為消遣,司馬及人卻不一樣。他們正式談過戀愛,不是說初戀最難忘懷嗎?他們重新走到一起,接下來會怎么樣?無休止的糾纏,三個人永恒的戰爭。她想得愈發深,心都要碎了。她是一個人走在旅途上,從來都是一個人。也許把幸福構筑在他身上本來就是不對的,這世上誰能讓誰一輩子依靠?親情都能摻假,更何況是婚姻! “你和司馬小姐一起,對不對?我明明可以猜到還要多此一問,根本是在自取其辱?!彼躲兜乜粗?,“你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因為我這個太太做得不好,不稱你的意嗎?你可以提出離婚的,不要這樣偷雞摸狗,對司馬小姐也不公平?!?/br> 她居然會說離婚!這個詞在過去冷戰的十個月里從來沒有出現過,現在從她口中說出來,他像個淋了雨的泥胎,憤怒驚惶,不知如何是好。 “我從沒想過要離婚,你做什么要往那上頭扯?”他緊緊攥著拳頭,把人繃成了一張弓,“不論我說什么你都不肯相信,其實想離婚的是你吧?你想借機擺脫我,好和你的寅初雙宿雙飛,是不是?” 他腦子里亂成一團,一亂難免口不擇言。不要說離婚,他聽見這詞就覺得已經山窮水盡了。他們之間遠沒有到這程度,不管她對他怎么樣,他只知道自己愛她,不能沒有她。昨晚不過是醉糊涂了才會讓司馬及人有機會布陣,他這人酒品算是很好的,著床就睡,怎么可能做出對不起她的事!她和他結婚那么久,這點都不了解么? 南欽轉過身不愿意再看他,她實在沒辦法面對他,做錯了事不愿承認也就算了,屎盆子亂扣,就為了把她描摹得和他一樣骯臟嗎? “我和寅初清清白白,你不要侮辱我?!彼s著雙肩,努力維持風度,可是聲音難掩凄愴,“我們結婚,其實是個錯。堅持到現在,彼此都已經心力交瘁了。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之前費力遮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寘臺。但是這么下去……我覺得沒有必要,太浪費時間?!?/br> 他冷笑道,“你把離婚看得太簡單了,南欽,沒有我,你在楘州會寸步難行?!?/br> 她被他觸到了痛處,他就是吃準了她沒有退路才這樣無所顧忌。她沒有父母,沒有jiejie,無處伸冤,如此想來作配他馮少帥真是高攀了??墒撬€有一雙手,就算給人洗衣糊紙盒,也不至于會餓死。 她挺直了脊梁,“天無絕人之路,如果離婚,我不要你一分一毫。比起尊嚴來,錢財地位算得了什么!” 他簡直要氣瘋了,拔高了嗓門道:“連飯都吃不飽的時候,你就知道尊嚴有多虛無縹緲了!沒了少帥夫人的頭銜,你還有汽車洋房?還有這滿屋子的傭人供你使喚?你做夢!”他一通發泄,才察覺傭人們當真都聚到了一起。每張臉上的忐忑在他眼里都是看熱鬧,他火氣高漲起來,脫口叱了聲“滾”。 也許她是會錯意了,幾乎沒有猶豫的,轉身就往走。他訝然看著她的背影,想去追,又賭氣舍不下面子。她越走越快,半路上碰上了聞訊趕來的俞繞良。俞副官張開雙臂去攔,也不知她說了什么,最后還是被她走脫了。 良宴氣得發顫,一屁股跌坐在沙發里。打開茶幾上的煙盒想點支煙,然而手抖得難以自持,惱透了,咚地一聲把打火機砸出去好遠。 俞副官進來,滿臉的擔憂,“二少,少夫人這是要去哪里?她一個人邊走邊哭,會出事的?!?/br> “由她去!不知好歹的東西!”嘴里說著,眼圈卻泛紅了。他慌忙拿手捂住臉,指縫里淚水氤氳,怎么堵都堵不住。 俞繞良急得打轉,“我派人跟著少夫人,她想靜一靜也好,不過首先要保證安全?!?/br> 他還沒有消氣,被她弄得痛哭流涕簡直折透了面子。胡亂揮了兩下手,別過臉道:“不許去,讓她吃點苦頭也好!把自己當成香餑餑,倒忘了是誰的功勞!” 兩個擰脾氣,碰到溝坎就成了死敵。俞繞良皺著眉頭無可奈何,視線一掃,掃到散落在案上的照片,面色越加凝重起來,“這是怎么回事?昨天放進來的小報記者都查過證件的,難道有人混水摸魚?” 說起這個他就大為光火,咬著槽牙道:“去查查是誰干的,不外乎是司馬及人?!鳖D了頓想起來,“還有那個姓白的,這么不遺余力的挑撥,除了他們沒有第三個人?!?/br> 俞繞良并未立刻奉命去辦,反倒躑躅道:“二少,恕我直言。少夫人離開陏園未必會吃苦,如果照片是白寅初的手筆,那么現在……” 他猛然醒過神來,急忙起身往外,穿過花園跑出大門。左右看了個遍,外面馬路上空蕩蕩,只有兩個孩子舉著鐵皮飛機地從他面前劃過去。 俞繞良帶著一隊勤務趕上來,一看就知道情況不妙,忙不迭地把人都指派開。二少臉色都變了,少夫人如果失蹤,那可是比大戰爆發更嚴重的事,他盡力安撫著,“也就幾分鐘的事,應該走不遠,您別著急……” 身后一輛軍用車開出來,他直接把司機趕了下去。俞繞良見勢坐進副駕駛,他那一腳油門簡直嚇死人,車像離了弦,筆直朝前飛奔出去。 南欽運氣不錯,從裙子口袋里翻出來三塊錢,原本是要給花匠發工錢的,現在正好用來雇車。 黃包車搖搖晃晃往街頭上去,她為了避人專挑僻靜的路段走。出來的時候什么都沒帶,果真兩袖清風。錢不多,不知能不能先租間閣樓安頓下來。馮家的人她是堅決不找的,或者可以請錦和幫忙。顧錦和是她在楘州唯一的朋友,現在在一間國立小學做教員。因為不愛和軍閥打交道,自她結婚后便來往得比較疏朗了,但每周通話是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