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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的貼身侍女。 兩得力的侍女,又好言地規勸她們的公主殿下,按正常順序,該先用膳,再消消食,然后才沐浴??罩亲泳屯锱?,小心虛脫過去。 夜長歡想了想,還真的依言先吃了些東西,又慢悠悠地磨蹭了半天,才把自己給泡進熱水里,桶邊點一盞燈,手里捧一冊記事的手卷,一邊泡著,一邊翻看。 紫蘇和半夏,這才松口氣,退到外面去,乘著夜間涼意,看月亮,或者數星星。又在心中感嘆,公主殿下,這次出門,跟轉了性似的,聽話多了,讓吃就吃,讓睡就睡,一副很注意將養的樣子。 有個這樣的主子,她們也覺得很欣慰。哪怕她們心里其實也知道,此去夏國,并不像公主大言不慚地告訴她們的那樣,出趟遠門而已。前路未叵,能夠自知保重,總是要好些。 所以,當裴煊裴大人突然出現在面前,擋住了她倆眼前的星星月亮,問起公主在屋里做什么之時,紫蘇和半夏竟心有靈犀地,皆認為,放裴大人進去,跟公主說說話,也許是一個能讓她開心的體貼之舉。 遂異口同聲地回話:“公主在看書?!?/br> 安陽公主也確實是在看書。 松挽著長發,褪了全身衣裳,泡在小屏風后面半人高的浴桶里,借著豆燈光亮,看書。 還邊看邊念,邊念邊記:“一萬輕裝騎兵,曰‘燕騎’,擅長途奔襲與追蹤打探;一萬□□騎兵,曰‘擊剎’,擅正面沖擊與對陣作戰;一萬重甲騎兵,曰‘玄武’,擅陣法與布防……” 和親的隊伍,至多十日后,就將行至西北邊境。屆時三萬騎兵列陣等候,要隨她入夏啊,想著都威風??墒?,夜長歡心里卻直打顫,邊疆將士,血雨腥風里摸爬滾打慣了的,膽兒也肥,只聽將令不受君命,只認嫡系不認虎符的前科例子,多了去。她將要面對的,也不知是怎樣一群虎狼之師,說不定聽他們震天一聲吼,自己說話都要打哆嗦??扇羰亲约禾珣Z,沒準就連一個伙頭兵都支使不動。 所以,還是得趁早,先多了解一些,知己知彼,總要多些勝算。幸好,父皇允許她查閱了軍中資料,包括那些密封的卷宗。 遂不顧泡得四肢發軟,昏昏欲睡,咬咬銀牙,搖搖腦袋,壓住一天車馬顛簸的疲乏,決心再看一頁再起來: “燕騎將軍常歡,三十有五,為人機敏多變,擅詭計……常歡,常將軍,你倒是不避本宮的諱,???……擊剎將軍莫不凡,三十有二,能開三石硬弓,擅使百斤鐵槍,被譽為西北軍中第一將,出身孤苦,早年犯事,面有刺青,深得裴老將軍器重,視如己出,未婚配……哦,三十有二,這么大的年紀,還未婚配嗎,是不是黥面太丑,把人給嚇跑了?” 安陽公主正看出些意味,不覺自說自話,入了情境,突然屏風后傳來一聲涼颼颼的嘆息: “差不多就起來了,小心著涼?!?/br> 嚇得她尖叫一聲,一把扔了手中冊子,捂著臉,直想埋頭往水下鉆??赡X子又還清醒,那聲音……太熟悉,熟悉得讓她無地自容。 她的笨拙言語,又一次被他聽了去! 情急中轉念,又覺得這個人怎么老是這樣,招呼都不打,悄無聲息地,就進來了。聽人墻壁,聽上癮了嗎?且還偷看她,那薄錦的小屏風,半遮半掩半透亮,哪里擋得住春.光,加之她又坐在燈前,沒準就如在他眼前演皮影戲一般! 一時間,夜長歡又羞又惱,又慌又亂,又無處可躲。水里確實涼了,也總不至于真的鉆進去。只得咬了牙關,豁出去面皮,擰著蜂腰,伸出猿臂,探出半個身子,才夠著邊上的衣架。抓著半夏給她準備的絲袍邊角,一把扯過來,也顧不上渾身濕漉漉的滴水,就往身上裹,一邊往浴桶外面跳。 美人出浴,大約都如芙蓉出水,溫柔繾綣,婉約漣漪,嫵媚多姿??蓪τ诖丝痰囊归L歡來講,只顧得上裹衣遮羞,拖衣帶水,驚起水花一片,四下飛濺。 更有甚者,越慌越亂,越亂越慌,那經年打理的木質地板,光滑無比,水漬一澆,更是站不住腳。她光著腳從浴桶中跳出來,當然是死得很慘—— 還未來得及看一眼屏風外的情形,亦還未來得及將腰上絲帶系一系,天地屋宇眼前家什剎那傾斜,只聽得“咚”的一聲,摔倒了。 連摔跤,也摔得極其笨拙,整個人,向前傾,面朝下,頭點頭,死魚一般,拍在地上。 那叫一個痛呀!滿眼都是星星,全身都不是自己的。 尚未啊嗚出聲,一雙皂色靴面,直墜的云紋袍邊,已經緩悠悠地遞到她眼皮底下。夜長歡都不用抬頭去看這衣袍主人的臉色,只瞧著眼邊微微晃蕩的袍底云海,還有那恨不得杵她臉上的靴子尖兒,也知道,那人一定在取笑她,連腳都在取笑她。 更別說臉了。反正,她也沒臉了。 索性就那樣趴伏在地上,抬起雙臂作枕,藏住臉面,徹底匍匐在裴煊腳下,賴著不起來了。 “還能起來么?”頭頂上,裴煊的聲音,氣定神閑,遙遠而生疏。 “痛……”夜長歡撅著嘴,貓一樣,嬌.聲嚷了一句。心里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怪怪的,又酸又脹,其實,摔得骨裂rou疼的,都不算什么,她害怕,他對她,從此就這般不涼不熱了。 所以,能不起來,決不起來。他要是有什么話要說,她就這樣趴著聽都可以。裴煊總不至于扔了她在地上,掉頭就走吧。 裴煊低頭看了看地上的賴皮,輕羅半掩玉肌,曲線玲瓏,藕臂凝脂,蝤蠐歪倚,珠玉般誘惑,卻不自知。禁不住別開頭抽口氣,輕笑一聲,便俯身下來,攬著她的雙腋,提抱小孩兒般,將她提起來,放在身前站好。 又怕她是真的摔疼了,站不住。扶在那緊俏腰背上的雙手,也就沒撤開,權當個支架。 一地狼藉,燈光如豆,錦屏邊上,一對壁人,三寸之距,額心低著下頜,胸膛挨著起伏,呼吸纏著呼吸。 要命的是,懷中的人兒,還衣不蔽體,呼之欲出。 裴煊的視線,便順著那玉色脖頸,小巧鎖骨,一點,一點地,往下,再往下……繃著面色,冷著眸光,看了個夠。 夜長歡一個抬眼偷覷,見著那一臉禁欲的神氣模樣,以為他又是在拿眼神訓斥她,笑話她摔得狼狽。趕緊退開些,低下頭,拉過交衽門襟,往緊里裹了,再順過腰上的絲帶,打上一個結,再打一個結,再打……一個結。 反正,絲帶很長,她還可以打上很多結。 因為,裴煊的手掌,貼在她后腰上,隔著薄如蟬翼的絲羅,有些guntang。淡淡的艾香,混和著麝香般的男子氣息,有些熏熱。 她不知道,她穿了一件跟沒穿沒什么兩樣的衣服,幾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