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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中搜尋片刻,近處傳來一聲呼喚:“祁!”Katie推著一架空輪椅快步走了過來,俯身擁抱了他:“你好嗎?航班怎么樣?”“還好?!卑灼蠲媛镀v。路上折騰了十幾個小時,他幾乎沒睡過。Katie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將他轉移到自己帶來的輪椅上,拍拍他的肩,說:“走吧,你看上去需要個熱水澡,還有八個小時的睡眠?!彼葍赡昵皥A潤了一點,金棕色的頭發在腦后挽了一個低低的髻,一如既往地精神飽滿,看上去就是個親切健談的中年女人。他們在停車場里找到了Katie的車。剛一拉開車門,一大團東西躥了出來,直直地撲向白祁。Katie哈哈大笑:“他好像知道我是來接你,死活都要跟過來。Oscar,讓祁上車,好孩子……你們一起坐在后面吧?!?/br>她抱開哈士奇,白祁將自己撐進了后座。大狗吐著舌頭,歪頭好奇又費解地觀察著他奇怪的動作。Katie也望著他,忍不住流露出了一絲傷感。但她很快調整好了表情,將Oscar放到白祁身邊,收好輪椅,發動了車子:“回家啦?!?/br>“謝謝你,Katie.”白祁摸了幾下狗毛,哈士奇扭著頭試圖去舔他的手。女人從后視鏡里笑著看了他一眼:“不客氣!我很高興你終于愿意來了?!?/br>白祁漆黑的眼睛望著窗外似曾相識的景物漸次飛逝,直到最后一抹夕照沉入地平線。他原以為自己會有不少感慨,結果卻被疲倦飛快地卷入了睡夢中。******疏影-Chris:“賓館對面就有櫻花^o^[圖片]我在這里:[定位]”許辰川難得更新一次微博,放了張從窗口俯拍的照片,居然還自帶了定位。于是白祁刪掉了原本打算發給他的留言,直接點進定位看了看那賓館地址。【紙鶴】:“你今晚在賓館嗎?”許辰川總是回復得很快。【Chris】:“在的,怎么了?……話說這都半夜了你怎么還不睡,早點休息啊?!?/br>白祁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陽光。【紙鶴】:“沒事,別忘了RR今天出劇,晚上有活干?!?/br>【Chris】:“嗯我記得的,已經跟朋友請過假了,今晚不跟他們去喝酒~”聽語氣是心情很愉快的樣子。【紙鶴】:“那就好?!?/br>【Chris】:“快去睡吧^_^”白祁不再回復,收起手機,轉動輪椅出了臥室。Katie正在換鞋,Oscar在她腳邊急不可耐地轉著圈。見白祁出來,她抬頭笑道:“準備好了?走吧?!?/br>她給Oscar戴上狗鏈,將另一頭遞到白祁手里,然后推著白祁出了家門。這是個悠閑的周末上午,春日的空氣如同清透的水彩,大塊天青色調上點染著一片片粉紅粉白。滿城櫻花正值盛時,有些早開的卻已紛紛揚揚地飄落,在街道上鋪出了一層嬌美的地毯,被輪椅不解風情地軋過。Oscar終于選中了一棵樹,抬著后腿歡快地澆灌起來。白祁拉著狗鏈等在原地。他換上了白襯衣,幾乎與身周的清淺色調融為了一體,連偶爾飄落肩頭的白櫻花都像做了那張東方面容的注腳。這一男一女一狗一輪椅的組合十分奇妙,經過的行人都會忍不住多瞟幾眼,揣摩一下個中曲折。他們看上去既不像母子,也不像朋友,當然更不可能是戀人。事實上,連當事人都未必說得清這一層關系。如果當年Katie邀請的是今天的白祁,他們是不可能見面的。緣分這東西不可以常理計,時至今日白祁已經回想不起來,自己當時是出于怎樣的心態答應來見“已經離開的父親的現任”這等荒謬身份的人。——其實也不是完全回想不起來,只是多少有些難以啟齒罷了。人總是羞愧于承認對被愛的向往,羞愧于袒露自己的孤獨。母親去世之后的那幾年里,他的世界里只有求生和弟弟,沒時間想這些形而上的事。等到意識到的時候,那點兒諱莫如深的渴求已經在胸口的空洞里發酵成了某種巨大、偏激而可怕的執念。白祁也知道自己不太正常。他看過兩次心理醫生,一次是在大學,一次則是車禍剛發生之后。第一次那個上崗沒多久的醫生直接被他氣哭了,第二次的中年男人也沒好到哪里去,拉長了臉教訓白晟:“病人自己不配合,我們做什么都是無用功,你們這些家屬怎么當的?”被冤枉的白晟只能賠笑臉,最后轉過來看著他默默嘆一口氣。“不配合”是那段時間白祁聽到的頻率最高的詞,排名第二的則是“為什么”。為什么他無法被以任何方式催眠?為什么他不好好回答問題,為什么不能從森嚴的意識堡壘中挖出醫生想要的答案?為什么他不能動,為什么那雙腿陷入了永久的死寂中,無論怎樣按摩復健都移動不了分毫?為什么一個能力平平的普通人都能完成的事,他卻偏偏做不到?“我不知道?!?/br>白晟看著面無表情的白祁,簡直像在看叛逆期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這是你自己??!”白祁也望著他,不再說話了。事實是,如果他自己知道答案的話,那些問題根本就不會存在。死循環一般的對話最終被那把直直插進大腿的水果刀劃上了圓滿的句點。白晟不知被醫生拉到一邊囑咐了什么,從此噤若寒蟬,沒再勸他一個字。而白祁自己也不再執著于答案,就像陷入沼澤的人不再動彈,因為掙扎得越厲害,死得越快。奇怪的是,那些連白祁都說不出口的東西,katie卻好似能憑著某種女性的敏感察覺到。盡管只是一點,但她的存在給了他長久的慰藉。“這條街上就有一家很不錯的日本料理店,今晚我們去喝清酒怎么樣?”Katie站在他身邊問。“今晚不行,我有點私人的事?!?/br>Katie眼睛一亮,猛地轉頭看他:“你要去那家醫院嗎?等明天,我陪你一起去——”“不是?!?/br>“……哦?!?/br>Katie猶豫地看著他,似乎在醞釀怎么開口。白祁心一沉。“祁,你準備什么時候去復???”她最終還是問了出來。白祁垂下眼,他的眼睛即使在陽光照射下也是深不見底的墨色,仿佛攝取了周圍的一切光亮,深得怕人。“你就是為了復健才來的,不是嗎?”Katie似乎準備過臺詞,“至少去跟醫生談談,也許……”“我明天去?!?/br>Oscar澆灌完畢,抖抖腿朝前走,白祁自己控制輪椅跟了上去。Katie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