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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宋學先河,實開于安定、泰山、徂徠三先生。安定先生胡瑗世居陜西路安定堡,故稱安定先生,于湖州執教時開湖學,分經義、治事為兩齋,也是宋儒學純于經義之始。泰山先生孫復作,為宋學重綱紀、嚴名份之始。徂徠石介則作,譏斥佛老、浮華時文,奉儒學為正統,是宋學排佛老、尊中華的開端。這三位先生之論雖然沒觸及性理精微之處,但其學問確然為宋學先河,后學者不能不通讀。李老師十分坦誠地說:“我家里沒有三先生的書,早年隨老師研究宋學時略讀過,如今也記得不十分全了。待回頭我問問老師和劉師兄家里還有沒有,若沒有就叫楊師弟從中秘庫里借一本,你回去……也不必抄了,能知其論就行?!?/br>崔燮規規矩矩地應喏,心里就知道了這三位先生的地位——嗯,拓展類,不用背。與三先生同時還有許多名儒,比如范仲淹、韓琦、歐陽修、司馬光,都是名垂青史的名臣。韓琦知名度稍稍差了點兒,范、歐、馬三人可都是上過中小學課本的名人,歐陽修兼進了唐宋八大家,崔燮剛開始讀書時背了他好幾十篇文章,而司馬光還憑一篇上過春晚!真心都是名人??!可他們的理學著作,崔燮是一本沒看過。想不到當年上學考試時就得背他們,現在連狀元都考上了,還得背他們!崔燮唏噓地記著筆記,記下了范仲淹教訓宋學五子之一的張載“名教中自有樂地,何事于兵”,而后授他中庸,把一位名將的苗子教成理學大師的故事。要是沒有范仲淹這一教,張載說不定就成一了代名將,把西夏打下來了。而宋學少了這個橫渠先生,他們后世讀書人還能少背點兒東西呢。不過張載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二十二字名言寫得太好,要是沒了也有點兒可惜……算了,看在橫渠先生沒上中小學課本折磨過他,四書和詩經注釋里也沒什么他的言論的份兒上,不嫌棄他了!而北宋五子中,除了他和康節先生邵雍,剩下的三人實是一脈相承的師徒關系。程朱理學中的二程,程顥、程頤兄弟,年少時都曾隨濂溪先生周敦頤讀書,成人之后又各自確立了自己的學說。周敦頤作與,以“主靜”為本,讓人以“靜”修養自身,即是“滅人欲”。而他的兩位學生,大程將其“主靜”之說改成“主敬”,小程則在“主敬”之外益以“致知”,其本質實際上都是“存天理,滅人欲”。這師徒三人在五子中抱團,把邵康節的數術學評為偏學,又說張載“苦心極力之象多,寬裕溫和之氣少”,只有他們周先生的學問純正。而朱熹又是二程三傳弟子李侗的學生,傳的是濂溪與二程之說,他成了圣人,他所宗的三人也就成了理學立基的正統。明代理學都是承襲宋學,尤其因為科舉只用程朱注釋,朱子之說就是正統真言,他推崇誰,明人就跟著推崇。李先生講到邵、張二子時也難免有偏見,只叫崔燮好好學周、程、朱一脈傳下來的正統理學,其余二子與更之后的永嘉、永康、南軒、象山……等學問都只泛泛了解就夠了。崔燮卻是從穿越之前就對程朱理學不感冒,寧可問問先生偏門的康節之學是什么。李先生本經不是治“易”的,對康節之學也沒怎么用過心,琢磨了一會兒才想起該如何教他——或者說,如何叫他再也不想問邵氏的學問:“邵子之學,偏重于言數,卻又與道家陰陽之說不同,其說以為數出于質,以‘數‘推論質之動靜剛柔,故而能知天地萬物?!?/br>也就是易經八卦算命?算命比存天理、滅人欲有意思多了,請先生不要客氣地多講幾節課吧!崔燮眼中閃動著求知的光芒,正是做老師的最喜歡的學生樣子。哪怕李老師不擅易學,看見弟子這副求知若渴的神情,也不禁想給他多講些東西。唉,要是他學詩時也有這樣的精神就好了。李先生嘆了一聲,緩緩講道:“邵子曰:天生于動,地生于靜。動之始則陽生焉,動之極則陰生焉;靜之始則柔生焉,靜之極則剛生焉?!?/br>動靜之中復有動靜,剛柔之中又有剛柔,是以再分為太陰、太陽,少陰、少陽,太剛、少剛,太柔、少柔??倒澦缘年杽傮w數為十,正合天干之數,陰柔體數為十二,正合地支之數。故而太陽、少陽、太剛、少剛之數合而為四十,太陰、少陰、太柔、少柔之數合而為四十八。以四因之,則陽剛之數凡一百六十,陰柔之數凡一百九十二。于一百六十之中減陰柔之體數四十八,得一百十二,為陽剛之用數……等等!他才剛反應過來那堆“因之”是什么意思,怎么就一百六減四十八了?陽剛跟陰柔不是沒關系嗎,怎么突然就要減去陰柔的體數!崔燮的筆記都記不下去了,抬頭就想問李老師這個減法關系是從哪兒來的。李東陽看也不看他,接著往下背自己還能記住的東西:“一百九十二減四十,得陰柔之用數一百五十二。再用一百五十二乘一百十二,是日月星辰之變數,謂之動數;又有一百十二乘一百五十二,是水火土石之化數,謂之植樹。再以動植之數相因……”李老師越講越快,不過腦子地背出一串串數字,生怕一思考把數記錯了;崔燮也越聽越懵,手里的鉛筆拐了幾回,差點兒寫出阿拉伯數字,列出乘法算式來。數字不重要,算式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數都是哪兒來的,為什么就要這么算?學就是這么折騰人的嗎?還是單單邵康節自己這么折騰?李老師卻無暇給他解釋,講完了天地動植之數,已抓緊背起了宇宙變化的元會運世、歲月時日。這部分是以日數為一,月數為十二,星數為一年三百六十日,辰數為一年四千三百二十個時辰,拉出數字之后就是乘。不過這里不再是用“因”字表示乘法,而是用“經”。以日經天之元,月經天之會,星經天之運,辰經天之世。李東陽就像背乘法口訣一樣從“以日經日為元之元為一”,“以日經月為元之會為一二”,“以日經星為元之運為三六”……直背到以辰經辰的一八六六二四。背完了最后一個數字之后,他才長長出了口氣,看著學生一臉懵懂驚恐的神情,滿意地笑了笑:“數術所有之數,至此而窮矣。你方才也聽我講了這么久,可領會到了什么?”他也不問崔燮有什么不懂,光看他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