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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紅婚禮……”謝瑛抬頭看了一眼,此時正已是斜陽隱向山間的時分,日頭是看不見的,只有天邊一片紅霞,將這林子一半都涂染成了紅的。他有些可惜地說:“今日夕陽雖好,卻辦不成婚禮,只能賠給你個好人兒了?!?/br>小白馬此時已蹬蹬蹬地追上來了,想擠開他去蹭主人,卻被主人拍拍腦門推開了,叫它自己出去吃草。那匹栗色馬則淡定的多,根本不管人做什么,甩著尾巴在不遠處尋些青草嫩枝,偶爾抬頭嘗嘗樹葉,卻是連頭都不往那兩個人身邊轉一下。===================平坡寺的和尚等到天色擦黑了才等到崔燮回去,回去卻不是繼續安住,而是跟他們道別。那些和尚苦苦挽留,崔燮卻只說是路上遇見京里的朋友,跟友人問了問家里的消息,思親之意大盛,這就要回家去了。他的行李還在廟里,也不多拿,只收拾了閑暇時畫下的最新連環畫草稿,剩下的叫僧人們告訴他家人來收拾帶走。平坡寺的知客真心可惜、真心遺憾,親自把他送出廟門,還要叫小沙彌送他下山。崔燮下面有人等著接,哪里能讓他送?只扯著馬韁說:“我待會兒騎馬下山,不用這位小師父相送了。還望貴寺大師多為我家先祖在佛前誦幾卷經,回頭我叫家人送銀子和清竹堂的經卷來?!?/br>清竹堂這么多年來依舊開得神出鬼沒,沒個正經店鋪,也沒個正經開張日子,除了年節還真不容易買著他家經書。崔狀元肯送經卷來,知客也高興得緊,滿面堆笑地應道:“大人如此虔誠敬奉,佛祖自然知之,教貴府福緣日深,尊親皆有福報?!?/br>崔燮誠心謝過了,牽著馬出門不久,就沒入一片密林里,去坐搶親的謝大王的馬了。他直到轉天才進京,從遷安帶來的家人們還在各大寺廟盯著祈福的,仍是沒人能拆穿他在外幽會的事。他裝作才從山里回來,到家后給祖父母請了安,檢查過弟弟們的作業,還帶著早上進城前現買的平安符、佛像、經卷、掛畫之類小禮物到處拜訪了一圈師長故交。唯獨是有些做賊心虛,沒在回來之后立刻去謝家。人雖沒去,心卻早飛去了。新畫的錦衣衛連環畫草稿里,安千戶剛跟扮作客商的大小徐千戶、姚千戶等人里應外合扣住倭寇船,他就忍不住夾帶私貨,在王狀元交來的正篇劇情畫完后,叫謝鎮撫請旨上疏,要了個年少風流的崔翰林來當通譯。這位崔翰林身高八尺,相貌堂堂,在家時還與詩仙李白有過一段師生之誼,也是個擅飲酒舞劍的豪爽男兒。惟因寫詩實在是個費腦子的事,而真正負責寫文稿的是王狀元、梁狀元等人,他不敢給自己亂堆屬性,怕給人家寫作添麻煩。新底稿因是在遷安鄉下畫的,身邊沒有崔啟這個小助手,又有大把的時間,他就畫得細致了些:人物眉眼分明,衣裳線條清晰,只差沒勾墨線而已。在家里安頓下來后,他就帶著新稿子又去拜訪了一趟李先生,想求老師幫他跟王狀元說說,在腳本里給他添個戲份。李東陽先翻了一遍連環畫,享受了一把搶先看新章的快感。這一卷的高潮迭起,眾錦衣衛第一次和倭寇正面接戰,安千戶扮了好幾期的女裝,終于主動脫了馬甲!他被倭寇帶上海船后,就借口自己是高門貴女,在家里常賞玩煙花,叫那些倭寇找來煙花白天燃放。而追蹤他們而來的大小徐千戶、李千戶、姚千戶等人看到煙花信號,就扮作商人,乘小船圍住了倭寇的海船,并借買賣之名混到了船上。倭寇為騙搶他們船上的貨物,假意擺酒宴請他們,宴上還請了安千戶出來同賞歌舞。就在酒宴過半,賊人正要摔杯為號,叫安排好的刺客殺出來時,安千戶猛地發難,扯掉假髻、撕開衣裳,單手扣住倭寇的頭領!而妝扮成絲綢、瓷器商人的徐、姚千戶與所領的校尉們也脫去素衣,露出緋紅曳撒和雪亮匕首,憑幾人之力便橫掃室內賊人。倭寇船外,一艘艘小舟已圍滿了大船,錦衣衛的校尉力士們用飛索抓著船沿,爭先恐后地飛跳上船幫。李老師看得精神振奮,連叫了幾聲好,看到后頭崔燮夾帶私貨要上畫刊,也不過輕笑了一聲:“你莫不是看著錦衣衛出名,自己也眼饞了?這若叫介夫、德輝他們看見了,怕不也得想法子把自己添上……便是一人只添個幾頁,我怕你這連環畫也要連環到數年后去了?!?/br>崔燮的野心豈止是連載數年?他還想搞成漫威宇宙那樣,招一大堆編劇、畫手,不停地推翻重啟,印一輩子呢!他湊到老師身邊,狀似老實地賣乖討好:“學生也是為了替先生鋪線,過些年好畫先生被人誣陷入牢獄的事啊?!?/br>李先生指著他給自己搞的人設小論文,瞥了他一眼,笑著說:“便是我李東陽的弟子,我都得叫他學作詩詞,青蓮居士的弟子只會喝酒舞劍?你這是埋汰先人呢!這個崔翰林可以加,卻必須是個詩酒風流的人物……詩作得不必太好,畢竟是史上沒有的人,不能與當時名士爭輝了?!?/br>李老師終究還是肯放徒弟一馬。他撂下畫卷,自己嘆道:“原本想著你能做個庶吉士,在翰林讀書這三年正好跟學士們安心學作詩詞。不想你一下子就中了狀元,不必在館里讀書,那也就沒有別的先生可教你,你還是回來隨我讀幾年詩詞,做幾年理學功夫吧?!?/br>理學?宋朝的程朱理學?那不是著名的封建糟粕嗎?他接受了這么多年唯物主義教育的人,不是很想回來接受這個唯心主義落后思想教育啊。這種東西就為了考試閉著眼背,混過科舉不就能直接扔了嗎?李東陽看得出他心底的抗拒,卻只以為他是不想作詩,安慰地拍了拍他:“作詩詞哪有你想的那么難,多讀古人文字,多見清麗風景,總能寫出幾篇能見得人的東西。你若實在作不出唐人氣脈,能塌下心研究理學工夫,以理入詩,走宋人的路子也行?!?/br>雖然李東陽是他的老師,可子不類父的都常有,徒不類師的……李老師也就認了。他剛看完崔燮的畫稿,心情正好,既不愿為難弟子,也怕他寫出篇滿是酸腐頭巾氣的拙作污染了自己的心境,便把畫稿推開,給他取了紙筆作筆記用,坐在桌前道:“今日先給你講講宋學幾家流派,日后再專講周程張邵五子之言?!?/br>頓了頓又說:“邵康節之學偏于數術,艱澀繁難,后人傳之者少,當今有自稱得其傳承的也率多淺薄,你只知道些大概就是了,還當以另外四子為主?!?/br>至于朱子的學問,都是科舉書中就有的,崔燮把四書、詩經朱子注和朱子語錄都背得爛熟,豈有不精熟義理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