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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守,松山、塔山、杏山毀如平地,連洪承疇都兵敗被擒,唯有吳三桂軍隊駐守的寧遠雖離錦州最近,卻力抗五年而屢攻不破。每一戰都打得那樣艱難,每一次都勝得那么不易,然而,他們一直堅持住了,堅守寧遠,誓不降清。 這些年里,清朝廷不時派兵前來,致書招降,這些信中不僅有清朝官員的招降書,還有吳三桂的舊同僚姜新以及曾與吳三桂父親吳襄共事的陳邦選的親筆信,都勸他隨機應變,叛明投清,"良臣擇主而事,良禽擇木而棲……總爺少年懸印,聰明自然超群,宜勿持兩可,拜下風速,則功賞出眾,而寧城生靈頂恩于世世矣。豈有松、錦、杏、塔四城不存,而寧遠尚得太平,仍圖長久者!" 恩師洪承疇降了,舅父祖大壽降了,兄長吳三鳳降了,表弟祖可法降了……同僚、部屬、親友大都降了清軍,山海關外明朝據點盡失,寧遠已成孤城,腹背受敵,何以保存? 吳三桂雖然誓死忠于朝廷,可是他的心里,也不能沒有恐懼遲疑。孤城,孤城,如果寧遠是一座孤城,自己的軍隊豈不成了孤軍,而寧遠百姓豈不成了孤兒?軍中缺餉已達十四月之久,雖屢向朝廷求援而遲遲不得接濟。終于盼來一旨皇命,卻是封他為平西伯、命他火速率軍入京馳援。 御旨一旦傳出,寧遠百姓奔走相告,齊集在帥營前磕頭求告,哭聲震天,愿與部隊同行同往。老百姓害怕呀,這些年來,他們與寧遠駐軍團結一心,共抵清軍,倘若吳三桂率部棄城,清軍豈肯不報復屠城?那時,寧遠便不再是一座孤城,而將成為一座死城了。 老百姓的擔憂同樣也是吳三桂的擔憂,他誓死抗敵是為了保全百姓的安危,如今臨危棄城,倘若就此陷寧遠百姓于水火之間,豈不成了寧遠的罪人?寧遠連年抗敵,潰乏已久,本來還指望京師救援呢,沒想到枉盼了這么久,京城里不但沒有援兵補給,反而還要命他棄城馳援,率軍進京。那不是置寧遠百姓于死地嗎? 不得已,吳三桂只得下令將五十萬兵民盡徙入關,安插于關內昌黎、灤州、樂亭、開平各地,自己則率領精兵曉行夜宿,一路趕往京都。 剛到豐潤,卻接到了探子來報,說李自成的大順軍已經進入皇城。崇禎帝縊死于萬壽山下。大明朝,亡了! 吳三桂這支孤軍,忽然之間就變成了斷線的紙鳶,不知該飛向何處。 進京勤王?而今改朝換代,崇禎縊死,自己已是無主之臣,師出無名。何況大順軍兵正在春風得意之際,又在京城以逸待勞,養精蓄銳久矣,自己的軍隊卻日夜兼程,兵疲馬弱,有什么力量與賊軍對敵呢? 吳三桂縞衣素帽,沖著京城的方向痛哭拜祭,復上得馬來,拔營出發,再次帶兵返回山海關,靜觀其變。 變化真的是一日三新,好像整個時代的故事都在一兩天內發生了,至少,是整個時代的序曲。探子每天都有新的消息報上來,而大順軍與清朝廷也都各有信來,巧言利誘,讓吳三桂真是為難。擺在他面前有三條路可以走: 第一條路最難走卻是最天經地義的,就是繼續效忠于朝廷,抗清復明。崇禎皇帝雖然死了,然而太子仍在,自己要不要遣使進京,偷偷聯系太子,繼續勤王大計,麾軍北上? 但是這條路還沒開始想好怎么走,新的消息傳說,太子已經落入闖軍之手;而南方的軍隊也難于聯系,倘若南軍主動起兵,自己必當協助討李,可是他們毫無所動,自己這只孤軍又有什么力量出兵伐賊呢? 第二條路最容易走卻最違反素志,就是像自己的老師洪承疇、舅父祖大壽那樣,也降了清軍。清朝廷里已經有不少明朝降將,舊識無數,彼此照應,日子應該不會太難過吧?助清伐李,至少可以替明朝廷出一口氣,為崇禎帝報仇雪恨??墒?,倘若如此,自己豈不成了引狼入室、出賣漢人江山的叛賊?那自己這五年來的浴血奮戰,力抗不降,卻又所為何來? 剩下的,就只有第三條路可走了,就是接受李自成的招降封賞,進京稱臣。那樣,至少可以保得兵民安全。不是有句老話叫做"成者王侯敗者寇"嗎?李自成雖是匪軍,可他現在已經進駐京城,坐殿皇宮,也就是真命天子了。派來招降的唐通不就是前明降將嗎,唐通可以降,他吳三桂為何不可降?而且,自己的父親吳襄、愛妾陳圓圓現在也都留在京中李自成的轄下,只有自己降了大順,才可以與父親妻兒重逢,一家團聚啊。左右都是降,投降漢人總比投降滿人好吧? 一念及此,吳三桂再無猶疑,遂將山海關交與唐通暫管,自己帶著李自成的親筆信率領五萬親兵進京朝見。然而抵步玉田之際,卻再次收到清朝廷輔政王多爾袞的密信,向他陳明利害,許以前程,并說李闖自入京以后,拷打京中富商,逼供索銀,以致許多本已投降了李自成的明官都后悔莫及,又改降大清,勸吳三桂"率眾來歸,必封以故土,晉為藩王,一則國仇得報,二則身家可保,世世子孫,長享永貴,如河山之永也"。 吳三桂捏著兩封信,再度躊躇起來。如果說前些日子還只是進退維谷,那么如今就更是左右為難。他只得一邊放慢行軍腳步,一邊派探子再往京城探密。 月明星稀,夜深人靜,只有馬廄的方向偶爾傳來一兩聲軍馬打響鼻的聲音。然而隱隱的殺機埋藏在深沉的夜幕中,無處不在。吳三桂感到陣陣寒意,卻不愿意回身去帳中加衣,他望著北斗七星的方向,暗暗祈禱,但愿多爾袞信中所寫的一切都是挑撥離間之言,但愿李自成會踐守諾言愛民如子。他真的希望自己投誠大順的選擇沒有做錯,因為,他急著回到京城,回到家中,與他最心愛最渴望的人早日相見。 在這軍機危急、四面楚歌的時候,他的心底卻始終纏綿著一個聲音,雖然輕小,卻韌如細絲,無時或止,反反復復,那是一個名字:圓圓,陳圓圓。如果圓圓在這里,一定會體貼地主動為他送來寒衣,并且親手為他披上的。她會溫柔地傾聽他心中的煩惱,軟語嬌音地勸慰他,或者還會為他清歌一曲。 想到愛妾陳圓圓的仙人之姿,天籟之聲,吳三桂的心中掠過一縷柔情,萬分焦慮。京中兵荒馬亂,虎狼混雜,圓圓留在那是非之地,也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當初是擔心自己戎馬生涯,帶她在身邊不安全,才將她留在京中身為督理御營的父親大人吳襄府上的;可是現在看來,京中比軍營更不安全。早知如此,就該早早把她接到寧遠,讓她時刻跟隨在自己身邊,縱然有變,也不至心分兩地,鞭長莫及呀。 仿佛有風吹過,月色忽然黯淡下來。吳三桂抬起頭,驚訝地看到大片的烏鴉遮天席地地往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