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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的皮rou發出滋滋的聲響,一直燒得露出底下猩紅的血rou。很快她就被這詭異的雨水腐蝕得只剩一團紅色rou塊,而這蠕動著的紅色rou塊還在模模糊糊地重復一句話,“把我的傘還回來!”薛止站在原地,動也不動。若是將傘交還出去,那么變成這幅慘狀的就會是他自己了。“這不是你的傘?!?/br>再過了一會,連rou塊都不復存在,只留下一攤腥臭的血水。看著一個上一刻還在和你言笑晏晏的人在眼前一點點被腐蝕成血水,絕大多數人都再難以保持冷靜,可薛止少了一魂一魄,又天性涼薄,并未露出太過驚詫的表情。說難過也不是沒有,可都太過潦草,好似是其他人的悲喜被草率地投影在他身上,淡薄都快要難以分辨。他就這么站在這片漆黑的天地里,來去的路都消失不見,孑然一身,孤獨得都有些茫然了。那柄雪青色的緞子小傘在他的頭頂撐起,硬生生將大雨隔斷,他也自然不會將手伸出傘的庇佑范圍去試探這大雨的怪異之處。這雨來得太過突然也太過巧合,好似他腦內剛有了個要下雨的念頭,雨云便從遠處飄了過來,下起了這場可怖的黑色大雨。透過嘩啦啦的雨聲,他再度聽到遠處若有若無的機杼聲混合著女子的歡笑聲和男子的狎昵說話聲,像是隔了許多年的一場綺麗夢境,夢醒以后只留下這么點悠長的余韻。“天黑黑,雨黑黑,瘦骨傘,似花團……”先前那傘郎唱過的歌謠再度響了起來,不過這一次不再是單一的男聲而是許多孩子的聲音,他們起初唱得亂糟糟的,一點都不整齊,后來一點點統一起來,就像海浪的濤聲。他們越是唱這首歌謠,雨就越是大,慢慢地薛止都快要看不見傘外頭的天地是怎樣的,只能看到白茫茫的雨絲。對此薛止擔憂地抬頭看了一眼雨傘,他不愿去想若是這把傘也毀壞了,那么接下來會發生怎樣的事情。事實上也和他想得差不多,這把傘差不多將要到了極限。就在細瘦的傘骨因快要無法承載暴雨帶來的巨大壓力而崩塌,他忽地聽見了一串輕快的腳步聲由遠到近地來到了這個地方。這腳步聲不像是人發出來的,倒像是什么野獸在地面上迅疾地奔跑,但比起曾經在山間聽過的猛獸奔跑似乎又單調了那么一些。這腳步聲的主人不畏懼大雨,反而在雨中橫沖直闖,好幾次薛止都能清楚地感知到,某種不像是妖邪但又絕非善類的凜冽氣息擦著自己的身子經過。與此同時,那越發急促的歌謠聲戛然而止,甚至連最后一個音符都來不及收圓了。“啊啊??!”遠處那群看不見的小孩被這狂奔的東西沖散了,四面八方都是屬于孩童的細碎腳步聲,仿佛踏著水花快速奔跑,直到消散不見。沒有人再唱那首招雨的歌謠,那看不見的猛獸也漸漸消停下來。薛止雖然看不見,可是他能清楚地感知到,那東西走之前給他指了個方向。雨勢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轉小,而循著那東西走前指明的方向,薛止看見了一條路。或許換個情景再說是路也太過敷衍,但這的確是他能在這天地一色的詭異幻境中看到的最像是路的東西。提著一把無處發力的劍和一柄殘破不堪的雨傘,他甚至沒有分毫猶豫就走了上去。比起來的時候,這條路真的不算多么長,他走了沒一會就看到屬于外邊的晦暗天光,再周遭環境的映襯下居然還有幾分刺眼。等他再度站在那條破舊的雨巷里時,他甚至都沒有一丁點實感就找見了自己此行真正的目的地。先前給他們指路那人說得沒錯,只要把這條巷子走到頭,哪怕是個瞎子都能找到那毛石匠鋪子。不為別的,因為這毛石匠的鋪子實在是太過顯眼:兩扇破柴門,左側掛了副牌子,上頭歪歪扭扭寫著毛氏石刻四個大字,然后左右一邊一尊威風凜凜的石頭獅子,真是隨便人用看的用摸的都能找到。可經歷了先前那一遭的薛止沒有貿然上去敲門,可還不等他驗證自己是否從一個詭譎的幻境落到另一個,虛掩著的柴門倒先開了條縫,露出半張干癟的臉來。“有人來了?”指路的人說過這毛石匠一把年紀了還沒成家,那么這門后生了副細瘦眉眼的小老頭就是毛石匠本人了。他的五官透著股市儈的精明勁,留著的兩撇小胡子隨說話的動作一翹一翹的。“你在我家門口做什么?”他皺著眉頭把薛止上下打量一遍,“沒事就快滾,別擋著我做生意?!?/br>就算薛止不擋著,他這院子都快稱得上門可羅雀,半點都跟做生意三個字扯不上關系。但他像是對此無所知覺般,眼珠子往外一瞪就開始說瞎話,“你還不走?還不走老漢我可就報官了?!?/br>“小伙子長得人高馬大的,沒想到做事這么無賴,你還要臉不要!”這頭他裝腔作勢地感慨,那頭薛止已經越過他聊勝于無的阻攔進到院子里。院子不大,因為堆積著各種各樣的石雕而更加難以尋找到空地落足,薛止一進到里面就有幾分怪異感。這份怪異感一直持續到他看見院子左側那尊石雕。這石雕模樣相當古怪,人面獸身不說,攏共只有一手一腳,做出副貼地奔跑的模樣。薛止在看到它的一剎那便認出它的真實身份是什么。他環顧院子四周,干爽得不像是從半夜起就一直下著雨的樣子,而之所以這院子還能保持干爽,問題便正出在這石雕身上。因為它雕的不是別的,正是是旱魃。旱魃親臨,只怕要整個隨州都大旱千里,而這一尊旱魃像雖做不到這步田地,但驅逐點鬼雨還是不在話下。……再說巷子外頭的穆離鴉。因為林大的一聲叫喊破了他留在車上的術法,使得外頭的狐貍老頭發現了他們的蹤跡。這狐貍老頭走得很慢,可再如何慢也就十多步的路程,很快他干枯尖利的指爪就碰到了車轅,然后一點點伸向了已經嚇得不會動彈的林大。對任何人來說這都是是非常驚悚的一幅畫面:這老頭一張臉明明長的是人的五官,但又能清楚地看出狐貍的輪廓來,他露出一副混雜著貪婪、饑渴和狂喜的神情,尖尖的指甲都快要碰到林大的胸膛,只等將其撕開,挖出那顆通紅的心臟飽餐一頓。就在他觸碰到林大的前一刻,車內的人輕咳了一聲,也正是這一聲使得狐貍老頭迅速地扭過頭“沒想到穆公子也在這里?”公狐貍非常謹慎地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最后硬是擠出個扭曲的笑容,“……真是失敬了?!?/br>他的嗓音非常難聽,里邊還透著點忍耐后的沙啞,而坐在車里的穆離鴉眼皮子都不抬,“怎么,你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