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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在想,幾千年的夜色和幾千年后的夜色沒有區別,人類忙碌地求得利要得權,百年后,尸體一炬,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當然,她沒有資格來思考這個,她所想的應當是,幸幸苦苦幾十年,就為了口吃為了地睡,可總有死期相待,又何必如此辛苦。 反正總要死得嘛,又何必活得這么辛苦,忍受這么多。 四周很安靜,唯一還靈動著的是她濕亮的眸色,她低頭,用雙手捂著了臉,淚水慢慢從指縫里滲了出來。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說:“我有時候,挺想試一試起飛上天的感覺,可是不知道怎么,其實有那么一兩次,人已經在窗臺上蹲著了,就是沒這個勇氣往下跳。我有勇氣活著,卻沒有勇氣死去,呵?!彼皖^看了下自己的手,很難看的手,生著繭子,皮膚變白起皺被她撕了一小片,“說我不嫉妒是假的,同是生而為人,憑什么有些人就可以這么無憂無慮,他們所有的,我要花上幾倍的力氣才能得到,又或者永遠也得不到,可我想要的,他們從出生開始就不缺?!?/br> 陳似錦放下手,用手背抹去了眼淚,她再開口說話時,已經發現自己的聲音帶著很重的鼻音,抽抽搭搭的,話也說不順暢。她很討厭這種感覺,捏著鼻子讓自己的氣努力順了點,然后牽著嘴角告訴自己。 “一個人坐著又在傷春悲秋什么啊,好像全世界只有自己最辛苦一樣。跟那些老來失獨,壯而殘疾,少而失智的人比一比,我已經很幸運了,好不好?” 她說完一側頭,又沉默了。 最后她攏著手,呢喃說:“就快要熬過去了,所有的事情都會好起來的?!?/br> 話尾還未落,尚在空氣中打飄,教室里的燈忽然打開了,貿然闖入的光亮驚煞了清靜,陳似錦慌亂地看著來人,向來帶著笑意的臉布滿了難以抑制的尷尬和窘迫, 門外的男人插著褲袋,手還按在開關上沒有放下來,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無動于衷地問她:“需要我關燈離開嗎?還是說你準備走了?”他說著瞥了眼陳似錦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吃完了的蛋糕,以及還未開封的奶茶,蹙了蹙眉。 “在等男朋友?” 他顯然是誤會了。 陳似錦揪著自己的衣角,低著頭,說:“沒……嗯,剛剛在歪歪上和朋友pia戲呢,應該沒有嚇到姜老師吧?” 姜轍匱乏表情的臉終于活絡了過來,他驚訝地重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孩,終于有了些映象。 “我只是恰巧路過聽見里面的動靜不太對,所以看看?!苯H說,遮在無框眼鏡后的眼睛略略挑了一下,頭一回認認真真地看了手足無措的陳似錦,目光在瞬間露出了茫然。 陳似錦的心情已經平復下來,只是還不敢抬頭,怕紅了的眼眶會暴露方才的脆弱:“老師需要用這間教室嗎?” “不用,你繼續吧?!苯H仍舊是那副淡淡的樣子,不容易讓人揣測到他方才聽到了什么,想了什么,只是順手把燈關了,悄無聲息地走出了教室,順手帶上了門。 陳似錦好像被人卸去了所有的力氣,猛地坐回位置上。她已經無暇去想姜轍為何忽然會出現在這里,左不過是趁著晚上人少清靜過來熟悉一下環境——這都是不值得顧念的。陳似錦只是煩憂方才的一番自言自語被他聽去了多少。 “真是倒霉?!?/br> 陳似錦捏著手指頭想。 她喜歡一個人壓力大的時候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哪怕偶爾會把自己說哭了也無所謂,反正也只是一種減壓的方式。但若讓別人聽去了那就不一樣了,畢竟大概沒有人會愿意讓別人偷窺到內心哪怕一點點的脆弱。 更何況是陳似錦這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呢。 離開教學樓前,她用手機打著手電筒摸到衛生間,拿涼水沖洗了臉,用紙巾細細地抹干水珠子,這才出門。教學樓的管理員大叔已經拿著鑰匙準備鎖門了,看到陳似錦的時候驚訝地把皮圈鎖從玻璃門門把上取下來。 “剛剛姜老師出去的時候,他沒有和我說里面還有人啊。話說回來,你在里面干嘛?燈都不亮,我還以為沒人了呢?!?/br> 大叔絮絮叨叨地說,陳似錦撩起落在腮邊的頭發,抱歉地笑了笑,走了。 回到寢室的時候,吹頭發的吹頭發,看海綿寶寶的跟著海綿寶寶笑得喘不過氣來。小小的屋子里喧騰著熱鬧人氣,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陳似錦,陳似錦舒了一口氣,把書包放下。 “似錦似錦!”吳夢夢終于暫定了視頻,提醒陳似錦,“你明天是不是要去找姜老師???求爆照!” 陳似錦站在柜子前取洗漱用品,上床下桌的陳設,讓高高豎起的床桿和掛著的包包衣物擋住了吳夢夢的視線,所以直到現在她也沒發現什么不妥。 陳似錦對著鏡子照了照已經消去大半紅絲的眼睛,這才放心下來,順口答道:“算了吧,長得這么好看的男人,不是上交國家就是出柜,你以為輪得到你?” 吳夢夢“嚶嚶”了兩下,說:“人家只是想要一張屏保照片嘛!再說了,你說他很冷,這么冷的人怎么可能會有另一半?” “冰山攻配健氣受,跟包子配狗一樣,天經地義啊?!标愃棋\漫不經心地回答說。 一如既往地在寢室里說說男人,開開車,嬉鬧頑笑,無論是內心里涌出的無力挫敗還是被撞破的尷尬,都平靜得好像什么也沒有發生過。 ☆、似曾的相識(二) 結果一直到周五,吳夢夢仍舊執著一顆窺探姜老師之盛世美顏的小心心,在陳似錦出門前千叮嚀萬囑咐,就差把狗仔偷拍的教程親手呈到她的面前了。 陳似錦很無奈,只能在出門前拎著吳夢夢的耳朵警告她說:“如果我被發現了,絕對會把你供出來的?!?/br> “如果是在嚴刑逼供之下……” “如果在嚴刑逼供之下,我會一五一十地告訴姜老師你是如何強迫我的,我內心是有多不愿?!标愃棋\放過她的耳朵,背著包甩上門就走了。 姜軻的辦公室占的是原來彭老師的位置,陳似錦對這兒熟得不能再熟了,輕車熟路地敲了敲門,門沒有關嚴實,她也就開門進去了。 兩扇鋁合窗戶大開著,辦公室清一色的藍色窗簾被安安穩穩地卷了起來,徐徐的風送著藍天白云進來,連放在窗臺上的兩盆盆栽都格外有活力地郁郁蔥蔥著。 姜轍坐在辦公桌后面,桌子上放著的電腦已經黑屏了,只有底下的提示燈閃爍著跳動。他握著一只白色骨瓷的茶杯在喝茶,面前攤著一本看了一半的書,書的邊角工整如新。 他放下茶杯,清淡的目光在鏡片后一閃而過,之后涌上的又是如深淵般不可窺探的濃黑墨色。 “姜老師?!标愃棋\因為昨天晚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