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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紀,對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一切通俗易懂的單詞,都有無盡的聯想與暗示,一道光進去,能讓他切割了不知道多少面的心透射出滿墻的五彩斑斕。 汗。一想到這個字,都是崔季明把頭發都扎起來,轉過頭去跟同學說話,從耳根到鎖骨那道線條順著留下去的汗。 她總有點汗津津、臟膩膩、熱乎乎的感覺。 平日他捏到被人剛剛握過的溫熱欄桿,都會有種碰到半熟的肥rou的惡心感,立刻松開手來。 但想到她的那種熱度,他都有些想要觸碰的微妙幻想。他希望自己干燥的手能去握住她汗濕的脖頸,讓她瞇著眼午睡似的被他一只手摟著后頸,讓他掌心每一個干燥的毛孔都去浸飽她濕熱的汗水…… 他正想著,忽然藏書室的門一下子被打開,殷胥懵了一下,從書架之間望過去,還沒看清楚是誰,就聽見崔季明大喊:“九妹!你沒事兒吧!我、我進來了!” 下一秒崔季明就關上門沖進來了,看見了他跪在原地,她停駐了腳步。 殷胥一下子慌了! 她她她怎么又回來了啊啊??! 殷胥嚇得整個人都恨不得擠進書架里,就聽見了崔季明在身后,有點愧疚有點不知所措的聲音:“對、對不起啊……是我不該打你的。你、你別哭了??!” 殷胥頭皮都要麻了!她為什么又要挑這個時候道歉,要是被她發現,那他真的能一頭撞死在書架上啊??!讓崔季明知道他因為幾巴掌竟然、竟然…… 殷胥剛剛覺得自己呆一會兒能好,這會子崔季明闖進來,連空氣都熱了起來——他已經嚇得恨不得捂著褲子了。 殷胥磕磕巴巴:“我、我沒哭——” 他聲音有點奇怪,崔季明愈發確定是哭了,她連忙也跪坐過去,伸手就要去掰他的臉。她一雙手抓過去,就讓殷胥一個激靈。他更怕了,火上澆油冒出來的后果已經讓他無法面對了,崔季明卻以為他是怕她,有點急了:“真的,我給你道歉,你上我家,我晚上請你吃肯德基,你、你別哭了!” 殷胥哪里敢回頭,他都做不到去看崔季明的臉,她兩只手就跟通了電似的,碰到他的脖子都讓他感覺生疼,更是驚慌到極點的去推她的手,快怕瘋了,聲音也忍不住拔高:“你別管我!放開手!崔季明——我讓你放手!” 要是讓她知道,那還真不如死了得了! 他的口氣似乎像是暴怒。 崔季明也害怕了,只得放手。殷胥還沒送一口氣,她拿出一張紙巾,使勁兒往他臉上湊。 哪有她這樣道歉的!哪有這樣強湊過去要擦眼淚的! 他是嚇壞了,背對著她,臉上盡是不安,吼出話來更是口不擇言,就是為了讓她能走:“你走開,我現在就是不想看見你!崔季明!我剛剛讓你走你沒聽見么!” 崔季明沒聽他說過這樣的重話,更想要讓他原諒,她又從來沒跟別人道歉過,更急了,胡來強來的本質又表現出來,拽著他肩膀想把他拖著站起來。 殷胥真的是魂都快掉了,連忙推搡她,崔季明又去抓他的手,兩人推搡了還沒幾下,殷胥恨不得拔腿就跑,卻還是在推著她下巴使勁掙扎的時候,一個不穩,面對著她跌坐在了地上。 崔季明沒想到又讓他摔倒了,連忙俯身道歉,要拽他起來,卻呆了一下。 ……夏天的校服褲子很薄。 崔季明又是個天天跟同學開黃腔的流氓。 再明顯易懂不過了。 殷胥摔得懵了一下,然而崔季明臉上顯露出震驚且呆滯的神情。她不可置信的道:“你……” 他猛地反應過來,喉頭扼出一分苦楚似的悶叫,惱羞成怒到極點,逼的他頸上青筋都微微鼓出來,吼道:“我讓你滾出去的!” 這一聲驚雷似的吼,沒有讓崔季明的眼睛移開,她呆呆的,又隱隱的似乎耳朵紅了。忽然后退了幾步靠在書架上,她慌得擺著手,好像丟人的是她自己一樣:“我、我……” 殷胥抱住腿,頭都埋下去,聲音有點歇斯底里:“我讓你滾!你——滾??!” 他平時可不會這么罵的,殷胥是真的惱羞成怒道極點了。 崔季明不知為何,一下子臉上火辣辣的guntang。她心底騰地炸開了,一些莫名奇妙的粘稠濕熱的情緒糊的心房上全是。 殷胥……會、會有這種反應? 她來不及深思是為什么,就是殷胥這個人和這件與性有聯系的事情扯上關系,就讓她傻眼了。 崔季明平日跟班里的同學討論黃段子也就罷了,她外校也有一些朋友——說實在的,男生這個年紀,是腦子里最臟,嘴上最敢胡說的,什么事情都會扯到女生,扯到這方面來。站在公交車站,都會看著路過的某些女生,用非常下流和輕蔑的口氣,評價身材,評價對方是不是處女。男生與男生在一起,對待不論多好看的女生,都要有一種面子十足的挑剔口氣,司空見慣似的評價。 其實他們討論的時候,也未必心里真的是那么想的,或許腦子里也會被那個女生某些地方吸引,或許說出來的話之惡毒到也會嚇到他們自己。但那就是青春期的男生之間常有的狀態。 她雖然不會討論,但是畢竟跟他們關系還可以,這種話不知道聽了多少了。 男生果然都挺惡心的。她有時候也會這么想。 但有一個人,是絕對排除在這種判斷之外的。 就是殷胥。 就算是他有讓她討厭的死板迂腐,有被他摳開嘴巴弄的滿手口水的瞬間,但她對于他,有非常強烈的干凈的印象。 他肯定不會懂那些男生口中討論的東西,他在路上遇見一個女生,肯定會公允的評價,不會抱有一絲污穢的想法。甚至崔季明常常在想,他整潔與自我約束的印象太強,她都沒法想象殷胥如果不穿衣服,會是什么樣子。 當然無法想象,她還是會努力腦補的……就是想象貧瘠,總是不盡人意。 然而眼前的景象,就是把這個干干凈凈,好似絕對禁欲的人,和青春期男生的那些代名詞,聯系在了一起。她、她卻不覺得討厭,反而像是一個只有線條的紙片人,有人在他的關節和肩膀上,染上一點稀薄的恰到好處的淡紅色。 一下子活了。 活生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