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53
的方向而去! 殷胥既然來,手下的兵力顯然是知道了魏軍和朝廷的合作,心中大喜,只等主將一擊鼓,騎兵為先,步兵緊隨其后,連陣隊變化都不需要,朝鄆州城門涌去! 頭頂上只剩下稀稀落落的箭矢,這些人涌進城去,用腳都能踩死了鄭軍,這場戰役已經毫無懸念了。 殷胥這時候才感覺出來,崔季明似乎是在避免讓他直面戰爭。前世她不在的兩年,他參與過戰爭,他知道攻城有多么困難,也是做好了血戰的打算,她卻像是在他磨刀霍霍苦練武藝的時候,猛地從背后捅了他那棘手的敵人一刀,在他驚愕的神色下,拔刀以手拭刀面濁血,笑著要他不要太緊張。 以前過去很多年,都是他在用手下的力量盡力想避免她出一切的意外,如今卻變成她來拼盡全力保護他了。 這是何必呢,他都是皇帝了,何須別人來護著。 崔季明卻不知道揣著怎樣一副心腸,還將他看作當初的少年郎。 他嘆了一口氣,心里卻有一種喝了熱湯泛起來的暖意,隨著緩緩向前的兵馬,踢了踢馬腹,朝鄆州城而去。 是崔季明的步兵先攻上了城墻,殺了鄭澤野和他的幾個兒子侄子,再加上朝廷兵力進城,鄭軍很快就投降,朝廷的部隊接手城墻,安頓驚慌失措的百姓,關押清點俘虜。 而到這時候,殷胥被眾將環繞著擁向鄭家在鄆州建立的堪比皇宮的鄭府。鄭府的亭臺樓榭內,鄭氏女正在忙著上吊,魏軍沒有進入這類有大量金銀可搶的府邸,而是在鄭府門口,等著面圣。 殷胥有種比迎親還緊張的感覺,兩手緊緊攥著韁繩,遠遠的,鄭家隨風飄揚的兩串慘白大燈籠邊,不少人的輪廓顯露出來,為首之人,大概是膚色深的太隱形,在夜色中居然看不見臉,先看見了金龍魚倨傲的腦袋。 他往前走了一步,多虧了崔季明似乎忍不住高興笑出了一口白牙,他才找見了她的人形。崔季明翻身下馬,黑色披風跟翅膀似的抖了抖又收攏起來,銀甲上布滿斑駁的血痕,她沒有抬頭,單留了個紅發帶的單髻給他,躬身行禮,聲音清亮:“魏軍主將季子介見過圣人?!?/br> 殷胥竟莫名吞了吞口水,張嘴叫她平身,卻只是嘴唇翕動了一下,沒發出音來。 崔季明先抬起頭來,看了殷胥一眼。 她嘴唇邊和臉頰上都有血污,殷胥隔了七八步遠,卻幾乎要上前去伸手幫他擦拭掉。她擰著眉頭跟看見了什么笑話似的笑起來,這個表情實在犯上,殷胥臉上有點燒,他知道崔季明是在嘲笑他身上這套皇帝必備黃金戰甲。他也不想穿,可是既然御駕親征,都要上戰場,總要做人群中最閃耀的那個啊。 崔季明壓了壓嘴角,強忍著笑。而不論是殷胥身后,還是崔季明身后,均爆發出了幾聲驚呼。 殷胥身邊官員隨著他上位洗牌了很多,年輕將士們驚愕與季子介的年輕與樣貌,但總有見過崔季明的老將,見到這張臉,驚得都想抽自己一巴掌,確認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好幾個人驚呼道:“崔季明?!” 但絕大多數的年輕將領,幾年前都沒資格站在朝堂上或者接觸到崔家子,他們自然不知道是誰,只是聽到姓崔受到驚嚇,四處回頭想問。 驚呼出聲的幾個人再吃驚,此刻在御前,也把半截聲音憋回去了,擺手不肯回答那幾個滿心好奇的愣頭青。 只在心里頭一陣瘋狂的捂臉驚叫—— 崔季明不是跟賀拔公死在了鄆州么?!這兩年左右又在鄆州冒出來,是亡魂附身了吧! 等等—— 不對不對,那關于圣人和崔三的那些傳言? 人鬼情未了?!鄆州再相見? 想著崔季明黑到剛剛在夜色里都找不見臉的情形,怎么都覺得是自己看錯了??! 而緊跟著崔季明的獨孤臧卻沒管住自己的音量,懵比半天,變了音兒的條件反射就道:“薛旭?!哎?” 朝廷的將領聽見對面,居然叫圣人母家姓氏,又稱單字名,簡直覺得對方膽子都能化作竄天猴炸在遙遠的天邊了! 殷胥倒是眨了眨眼睛,好似默許了這個名字似的,低頭對崔季明道:“季將軍起身吧。今日作戰,你功不可沒?!?/br> 崔季明卻不起身,低頭道:“臣季子介,斗膽帶兩萬兵馬向圣人告捷,以魏、齊等八州圖籍并獻朝廷?!?/br> 后頭烏泱泱一片將士驚得頭皮發麻。八州圖鑒,也就是說眼前這個魏軍首領,將要以八州獻于朝廷,替朝廷克復了黃河沿岸! 崔季明說罷,呈上一卷圖軸。 身邊主將想要去取,殷胥卻擺了擺手,從馬上下來,往前走了幾步。身后將士拔刀警戒起來,殷胥有些想笑。 明明他更想做的事情,是脫掉一身穿著有些可笑的鎧甲,結結實實的擁抱她,卻還要走這樣的形式。 明明眼神交匯,卻還在強裝正經的兩個人彼此對立而站,崔季明比他更能裝,滿臉是公事公辦,忠心為國。他都有些忍不住,想去揉她的臉,把這個她最擅長的正經皮子給揉掉。他抬手接過卷軸,裝模作樣的展開,崔季明走近了一步,抬手指向卷軸,好似是在向圣人解說,卻用極低的聲音說道:“你這套衣服真丑?!?/br> 殷胥咬了咬牙,卻不敢做出什么表情,不得不像贊同她的解說一般點了點頭。 崔季明秉著那張精忠報國的臉,又低聲道: “你是不是想死我了?!?/br> 倆人如燈下黑一般偷偷摸摸說些這個,不過殷胥這次卻是微微紅了耳朵,當真點了點頭。 第238章 233.0233.# 眾位將士擠進鄭家去,把鄭澤野比孫子還小的兒子和不愿意上吊的老太太囚禁起來,占據了鄭家在這一兩年內于鄆州修建的巨大府邸。 殷胥見過崔家在建康的府邸,當年石崇的金谷園若能留存也不過就是那樣了吧,皇宮雖然龐大,用物與精巧顯然要比世家差了個檔次。而如今看鄭府在鄆州的宅子,也不得不驚嘆,這一兩年鄭家沒少因為戰爭發橫財,誓要把這里打造成滎陽那樣的本家大府。 畢竟是朝廷部隊,又有不少御前中軍,自然不可能進來搶東西。 八彩浮雕壁畫的穹頂,掛著墜有金鳥金葉的燈籠,金箔與翠石交錯的山水屏風,朱紅色的短絨毛地毯。上陽宮已經算做精妙華麗,殷胥進了這宅子之后仍然有不適應的感覺。 畢竟是天子,他進了宅子還不能先脫他那跟燈籠挺配套的黃金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