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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維護大興宮的安危,十六衛今夜的動向全部調查清楚,對于玩忽職守者殺無赦。 殷胥的聲音如此平穩,他不過是十六七歲,在賀拔慶元與尤朝這樣的重臣面前講話,卻擲地有聲。崔季明忍不住想,這個人跟那日在堂內央她暖手的人,好似不是同一個。 她此刻明明該想些更家國天下的事,卻想的盡是他在她面前截然不同的模樣,覺得他如今正兒八經說話也是裝模作樣,忍不住獨自笑起來。 在內的幾人,都不是第一次見識宮變,崔式和南邦看著殷邛上位時,不過也跟崔季明差不多的年紀。他們對于如何處理朝臣,如何以鐵腕先鎮住場面,顯然更有經驗。 殷胥也聽取了一些他們的意見,或許心中的不安也稍稍安頓了下來。 對他而言此次宮變是人生大事,但對于很多人來說,這不過是今年的大事罷了。 不一會兒,天開始蒙蒙亮,馬上便要早朝,雪也停了,金吾衛將尸體都收斂得差不多,雪很快就要將一切爭斗的痕跡覆蓋。門被推開,幾人魚貫而出,賀拔慶元率先走出來,以為黃門會找個隔間給崔季明去暫歇,卻沒想到她就在外頭站著。 殷胥也親自送幾位出門,這才踏出門來,就看見崔季明站在廊下,穿著深紅色圓領朝服,外頭是玄色披風,與賀拔慶元簡單交流幾句,朝他看來。 殷胥一愣,張口便道:“你怎么來了?” 他說出口,就覺得在眾人面前,這話說的叫崔季明不好解釋了。 崔季明也以為他會裝作沒看見,誰知道他竟就這么張口問。他因吃驚,眼睛都微微瞪圓,崔季明忍不住笑道:“崔家窮,我看著阿耶與堂叔進宮,便想湊著一起進宮,省的要多占一輛馬車。本來想著進宮湊個暖和,卻不料黃門實在是沒有眼力,竟讓我一直在這里等?!?/br> 賀拔慶元聽她這話,忍不住在她后腦上彈指打了一下:“胡說八道?!?/br> 崔季明還沒及冠,在場包括尤朝在內的幾人,都是她的熟人,忍不住笑起來。崔季明這才跟殷胥叉手行禮。 殷胥道:“既來了,正巧我與事有你商議?!?/br> 他說罷便進了側殿,耐冬做了個手勢請她進去。除了崔式以外的其余人倒不是太吃驚。崔季明雖是修的伴讀,卻似乎早與端王關系甚篤,年少的皇帝有年齡相仿的勢力,也并不是令人吃驚的事情。 崔式倒是不太明白,崔季明究竟是什么時候和端王關系好起來的,畢竟崔季明實際和各家男子,雖然面上看起來關系好,實際卻算不上交心。 越想越覺得有跡可循,當初偷跑去涼州大營,她好似便是搭著端王的便車去的;后來二人商議反對行歸于周之時,崔季明還提過是否要將此事告知端王。如此看來,上次在含元殿議事時,這二人也站在一起商量了些什么。 崔季明早早站隊做了端王黨? 崔季明踏入屋內,殷胥站在桌邊背對著她,好似裝模作樣在沉思一般,崔季明踏進屋內,笑了笑跟胡鬧一樣沖過去,一把從背后抱住了他。 她撞得殷胥往前一個趔趄,一手撐在書架上才沒摔倒。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調笑,就看著伺候過中宗和殷邛的老黃們丘歸,如同沒看見般低著頭,拎著衣擺連忙往外撤,耐冬從外頭關上宮門。 殷胥掰開她的手,崔季明轉臉:“咋辦,人家是不是覺得大鄴藥丸了?!?/br> 殷胥氣笑了:“胡說什么!不用管,丘歸活了這么多年,知道不能亂說話?!?/br> 崔季明不依不饒手又去拽他腰帶,笑道:“是,他什么沒見過啊。之前聽聞出事,我又不能進宮來,想想就要嚇死了。大抵的情況我在外頭偷偷聽到了?!?/br> 殷胥倚著書架而站,回頭去捏她的手:“我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br> 崔季明:“你這話說的太夸大,我連你都怕的要死,你要跟我置氣我還不趕緊求饒?!?/br> 她幾句胡說八道,將殷胥心中連夜緊繃的恐慌一掃而空。他與崔季明榻邊的腳踏上,兩人伸直了腿,就這么靠著坐在一處。 崔季明道:“離上朝還有小半個時辰,我剛剛跟耐冬說要他去弄些吃食來,你想必也餓了?!?/br> 殷胥倚在她身上,好似想把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到她肩上,點了點頭。 他想說殷邛就這么死了,兄弟們一個個四散看來命運不同,他或許又要變成孤家寡人了。但此刻卻沒有什么好說的,崔季明第一時間驅車前來,與他坐在一處,便能說明一切了。 崔季明感覺身上越來越沉,某人明明比她還高,居然恨不得把自己腦袋團起來頂在她頸窩里睡,這種行為實在太有依賴的意味,誰能想到這個人即將登臨九五至尊。 殷胥伸出兩只胳膊,掛在崔季明肩上,低聲喃喃道:“今夜實在太累。腦袋有點困?!?/br> 崔季明笑:“那你去榻上一趟,腳踏上不嫌硌么?你如今怎么這樣沉,再壓著我就要累死了?!?/br> 殷胥搖了搖頭:“不去榻上,就這樣累死你?!?/br> 崔季明忍不住失笑,她只得伸出手去攬住他的肩膀。 實際上殷胥也漸漸意識到,崔季明已經攬不住他了,就跟她的手已經比他的手要小了一圈一樣,她前世二十六歲的時候,雖也算不得矮,卻也絕說不上是人高馬大。日子流淌過去,她也慢慢要不會長高了,他最終還是要比她高出一截去。 但不論是誰活在世間都要找個依靠,崔季明就是他的依靠。她會盡力伸長手臂攬住他,會永遠站在他這一邊。他也在漸漸長成崔季明的依靠,要她也可倒在他身上歇息。 殷胥是真的累了,他漸漸手臂掛不住,趴到崔季明屈起的膝頭,閉著眼睛淺寐,發出細細淺淺的呼吸,崔季明數度跟著這熟悉的呼吸入睡。 崔季明也沒有說話,她兩只手搭在他漸漸寬闊的后背上,伸出手指去繞他頸后短短的幾根碎發。外頭漸漸響起了宮門正式開啟的鳴鐘,兩個少年人坐在殘破的大興宮內,靜靜等待朝會上風雨的來臨。 第175章 在遭受宮變的這么短時間內,膳房居然還能做出如此精致的飯食來,崔季明也是佩服至極。眼前清湯清水的,顯然是殷胥平日吃飯的口味。 他睡了大概也就半柱香時間,還夠再吃點東西,崔季明坐對面擦了手給他剝蝦,殷胥以為她會笨手笨腳,但實際看來,動手的活,好似沒有崔季明做不好的。 她垂眼道:“我就吃東西有本事,剝蟹簡直一絕,一絲rou我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