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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木桶里,被吹的在地上連接打滾,滾的脖子幾乎折斷,口鼻中滿是沙子。她忽地身子一輕,感覺仿佛是被吹離地面,還沒來得及蜷身護住自己的關節,就像是孩子手中的玩具,被狠狠擲在地上,因為條件反射而亂晃的左臂咔嚓一聲響,腦袋又撞在了地上,徹底昏了過去。 遠處在官驛外的商人們顯然也看到了那通天的風柱,一個個都忍不住直起身子探頭看去。 “這是多少個塵旋兒??!”有些人面上露出后怕的神情來,數著遠處一個個扭動的風柱:“早聽說石城鎮靠著且末河跟大沙漠,黑風和塵旋兒來的無法顧及,唯有住在本地幾十年的老向導才能提前預測??!” “那風柱過不來吧!咱們要不然也躲一躲去!” “過不來的,塵旋兒起的快,沒得也快,不過路上的人就倒霉了?!?/br> 距離如此之遠的商隊都有些恐慌,阿厄斯倒是配合的與身邊的人討論了一下,考風和考蘭則面無表情的坐在那里,忽然城內傳來一陣喧囂,眾人轉過頭去,只見到賀拔慶元沉著臉騎在馬上,身后是幾十人的小隊,黑甲穿戴整齊,快馬飛一般的往那風柱之地去。 考風站起身來,望向那一隊人馬的背影,回頭看向考蘭:“莫不是賀拔老狗去追少主了?” “不可能,少主這次走是以送信的由頭,肯定是賀拔派出去的?!笨继m動了動睫毛:“莫不是因為那金耳環?她剛剛急急忙忙跑出來的……” “幸好謹慎,挑在了今日?!笨硷L拿起旁邊的琉璃酒杯,一飲而盡。 遠處,言玉踏上沙丘,衣抉翻飛,回望了一眼身后的扭動的風柱。前頭引路的是個佝僂灰白頭發的白衣老頭,二人登上了沙丘,這才看到一隊百人左右的馬隊正靜靜的立在黃沙之中。 為首的中年男子約不到五十,身形偉岸五官突出,棕發結辮,絡腮濃須,頗為突兀的鷹鉤鼻,耳垂掛著青銅的掛飾耳環。身后的近百人也多是鐵勒各部的打扮,他們頗為粗獷的外貌與膘肥的馬匹立在那里,使一身青袍的言玉更顯的單薄優雅。 這馬隊旁邊又立著幾人,身著漢袍,寬袖戴冠,走下馬來行了個禮,其中一人手里捧了個白色披風,抖開來替言玉披上。 言玉伸手摘掉了頭上滿是黃沙的巾冠,扔給了那漢人。 “阿哈扎?!毖杂窆傲斯笆郑骸斑€沒見面便給我安排這么一出好景致啊?!彼傅娘@然是遠處的風柱。時間與地點皆是對方所定,他走出去不過幾十里,遇見了那白衣佝僂老頭沒多久,就撞到了這等天災,怎么都不是巧合。 阿哈扎笑了,聲音如同胸腔里轟鳴的大鐘:“少主初來此地,自然要小心行事。只有這向導能帶人穿過龍旋沙,只怕那賀拔老狗心眼兒多,追了什么蹤跡而來。如此,大可汗也放心些?!?/br> 言玉翻身上了那漢人牽來的黑馬,白色的披風攏住青衣,半截蓋在馬背上。靴子是臟污的,褲腿的皺褶里藏有沙子,青衣層層疊疊半舊的顏色,攢發的唯有一根樸素的木簪。 遠遠看去,從頭到尾都像是個多年不得志的窮酸書生,眉間都習慣性的凝著家里揭不開鍋的煙火清愁。 阿哈扎也是第一次見到所謂的“少主”,或許是做過多年照顧旁人的角色,他面上是和善且謙卑的笑意,說話時抬起睫毛來看別人的神色,仿佛習慣了傾聽,這樣子總會讓阿哈扎和他殺戮多年的手下有些瞧不起。 阿哈扎畢竟是這個年紀,在西域叱咤的年份也不比賀拔慶元少,言玉不論是外頭叫著怎樣的身份,如今在突厥與南地的連通之間顯得多么重要,都不能阻止他的輕視。 言玉也沒露出什么打量的神色,只是如同見了故友一般笑著。 艷陽天下,從沙丘另一側卻策馬來了一名男子,似乎是傳信著,從馬上飛下跪了行了個禮,便湊到阿哈扎身前,說了一句什么。 阿哈扎面色未變,只是目光在言玉身上轉了一圈,笑了:“說是附近關隘情況有變,大可汗急著要見五少主,還請少主快些隨我啟程?!?/br> 剛剛給言玉遞披風的幾個漢人也都是年紀不輕,蓄有短須氣度翩翩,雖做著奴仆的事卻氣質卓然,他們似乎一直避免跟阿哈扎那一行野人般的漢子距離太近,如今表情也多有疏離淡漠,這一句話傳來,越是阿哈扎面色不動,他們心里愈是生疑。 言玉卻似乎渾不在意般踢了踢馬腹,轉臉對上阿哈扎的目光時,才抬了抬睫毛,瞳孔籠在睫毛下扇子般的藍色投影里,就連阿哈扎都仿佛覺得這青袍臟靴,日曬黃沙也抵不住殷姓的血脈下那種窺透人心的銳利。 一個手里頭什么也沒有的庶支廢王爺,多少年在崔家、賀拔家眼皮子底下盯著,還有如今的能耐,阿哈扎仿佛這才想起來那雙給崔家人端茶倒水的手,也是隱隱捏著各方線頭的手。 熟悉清河崔家事務、隨賀拔慶元行軍、南地與那幾家連通,又是上一代僅活著的跟大鄴皇帝最親近的血脈,白皙的連青筋也看不見半分的手背此行來握著的不止是韁繩。 他上了年紀又常年拼殺而不可一世的腦子瞬間清醒。 言玉率先帶著那幾個儒士打扮的漢人往北方策馬而去,他耳里驚人,可將剛剛那句傳話聽了個真真切切:“賀拔慶元帶了個約五十人的隊伍,兵甲齊全,神色焦急,往風柱那邊去了!” 懷疑的種子在啊哈扎心里頭埋下,言玉也無法解釋賀拔慶元的行為,如今多說無益,身份尷尬,不如就這么放著吧。 距離他的背影不過十里開外,賀拔慶元到達之時,那轉瞬起來的風柱已經幾近消失,他跳下馬來緊緊抓住韁繩,放眼望去全是黃沙,哪里有半分人影。 旁邊將士看賀拔慶元神色難看到極點,連忙跟著下馬,幾十個人散開,在這片廣袤的黃沙上搜尋著。崔三郎若是真的撞上那風柱,十幾歲少年,卷入空中再摔下來怎么都是個死,縱然沒有被外傷所殺,昏迷過去后埋在沙下,無法掙扎,那更是死的連尸首都找不到。 若是還活著,早就爬起身來了。 賀拔慶元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他看到了言玉走后沒多久西南側的風柱,心里有些詫異,只是順道問了一句崔季明,竟然才知道她策馬追了出去! 不論是賀拔慶元還是言玉都沒有想到崔季明追出來,竟然是那么個腦子轉不過彎來的理由。賀拔慶元看著周圍的將士,剛要開口叫他們掘地三尺也要將她找到,忽然聽到有人振臂高呼:“將軍,找到了!找到了!” 賀拔慶元松開韁繩,竟然在松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