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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景春忍不住腹誹,何必拆著說,連著說完不是很好嗎? 他將那折子放回案桌上:“沒什么事了?!?/br> 孟景春這才如釋重負地行禮告退。 然她剛走到外頭,便瞧見沈英走過來。沈英未與她打招呼,她也很識趣地低頭匆匆走了。 近來皇帝龍體欠安不問政事,這幾日已全權委托給襄王處理。遇上重要的事,沈英亦是要遞呈相關折子得襄王批復。 他進屋后不卑不亢地行了禮,將折子雙手遞上。襄王接下,卻也未翻,見他這個模樣,一句話也未說。 沈英道:“殿下若無要事,容臣告退?!?/br> 襄王將折子擱在案上,語聲緩淡:“讓大理寺評事與你做府中管事——”微微抬了眼:“你好本事啊?!?/br> 沈英波瀾不驚地慢慢回他:“孟評事與宗亭有些淵源,宗亭離京前曾與臣商量過能否讓他在臣府上住一陣子,便不知不覺住到了現在。又因孟評事不愿白吃白喝白住,閑時便幫忙做些事?!?/br> 襄王淡笑:“看來大理寺略閑,竟還可在相府兼當管事?!?/br> 沈英避重就輕:“大理寺一年多沒有個總領事務的人,終不是辦法?!?/br> “你看呢?” “嚴大人典獄出身,在殿/□邊又歷練這些年,足可堪此任?!?/br> “挺好。不過——”襄王看他一眼,“沈相如此舉賢不避親,讓旁人知道了不好罷?!?/br> 沈英從容自若:“舉賢避親才刻意?!?/br> 襄王笑了笑:“聽聞沈時苓快到京城了?!彼灶D:“許多年未見了罷?” ☆、【四八】時苓 先前有話必答,這會同他提起沈時苓,沈英倒是不言聲了。 襄王見他這反應,只道:“沒什么事了,去忙罷?!?/br> 沈英出了門,在走廊里站了一會兒。 想起來,自十多年前離家至今,他都未再見過這個meimei。 那時襄王親政不久,認為女子有才德興許更利于民風開化,便在楚地試著推行女學。沈時苓覺著好玩,也顧不得旁人怎么看,便央著爹娘要進女學看看。那時女學學堂離沈英念書的地方也就隔著一條巷子,沈時苓便每日起了早,跟著沈英一道去念書。 沈英得每日將她送到女學,自己再折回書院。因為她磨蹭,還曾經耽擱了時辰,去晚了被書院先生責罰。沈英平日里是不理會她的,小丫頭不好好在家待著沒事總往外跑,那時的沈英覺著她煩透了。 后來他因為一些事情憤然離家,由是年紀小,對家人也沒有絲毫惦念,總以為自己本來就一個人。后來年紀漸長,看多了世事,想要提筆寫封家書,卻總是不知如何開口。年輕氣盛時做的糊涂事,如今看來,真的是傷了太多人。即便現下想要握手言和,他都覺得沒臉再去。 沈時苓即將進京,也意味著他們必然會再見。如何開口?要問些什么?他均沒有概念。關于這meimei,他所清楚知道的只有十多年前的事情,后來聽聞她將生意做得很大,且手段厲害,都隱約覺著那與他記憶中的沈時苓,不是同一個人。 ****** 又過了約莫大半個月,這日孟景春從衙門中回來。天氣漸暖,她回來路上買了塊酥餅,吊兒郎當地邊走邊啃,這就進了府。 黃昏正好,她喊了一聲牛管事,卻只有桂發搖著尾巴興沖沖跑了來,咬她的袍子。她將剩下的餅丟給桂發,拍拍手上的碎屑,繼續往里走。 她瞧正廳燈亮著,不知有什么事,便走過去悄悄往里探了一眼。里頭一女子坐著喝茶,只看側臉也看得出是個美人,穿的衣服也與京城這邊不同,袖口緊窄,看起來很是干練精神,倒像是楚地那邊的打扮。 孟景春愣了愣,相爺府這是頭一回來女客罷? 她正要將腦袋縮回去,那女子卻忽偏頭看到了她。孟景春一怔,那女子卻已開口道:“有事?” “???沒、沒事?!泵暇按赫局绷松眢w,輕拍了拍官袍上的褶子。她連忙四下看看,牛管事到底去了哪里?這客人都坐這里喝茶了,竟連個招呼的人也不見。 孟景春正嘀咕,牛管事匆匆忙忙跑來,氣喘吁吁到了門前,頓住步子,深吸一口氣,理了理衣服,又恢復了往常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看一眼孟景春道:“孟大人?!?/br> 孟景春輕應了一聲,便見他提袍邁進了前廳,同那女客作了個揖道:“相爺離府前說今日恐怕要晚些時候才能歸,若貴客不嫌棄,在府中用過晚食再走罷?” 那女子擱下茶盞,卻看向門口站著的孟景春,同牛管事道:“這位管事,門外似乎還有其他客人,不招呼么?” “這……”牛管事道,“這位孟大人不是客?!?/br> “噢?”女子輕挑挑眉,仍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孟景春。 孟景春道:“我、我住這里?!?/br> “你住這里?”那女子說話聲音淡淡,眉眼說不出的眼熟,“這難道不是相府?” 孟景春想半天,也不知怎么回。她在這府中住了這樣久,現下站在門外倒有些進退維谷的意思。 牛管事忙解圍道:“這位孟大人與先前戶部宗尚書是親戚,宗尚書外任了,孟大人無去處,便搬過來暫住?!?/br> 那女子臉上連笑意也無,看了看她,已是起了身。 牛管事連忙又說了一遍:“天將昏,貴客在府中用過晚食再走罷?!?/br> “也好?!蹦桥拥溃骸坝袆诠苁聨??!?/br> 牛管事連忙帶著她往外走。孟景春則跟在最后面,有些摸不清楚狀況??磁9苁逻@樣子,似乎這客當真是“貴”客,來歷恐怕不小。 牛管事帶那女子進了伙房旁的餐室,便匆匆出來讓伙房上菜。孟景春攔住他,小聲問:“不知今日來的這貴客……是哪位?” 牛管事卻道:“不大清楚?!?/br> 孟景春略驚:“不清楚?那牛管事這般熱情……” 牛管事道:“府中從未到過女客,今日這客想必很重要,恐怕不可敷衍。等她用完晚飯,想必相爺也該回來了?!?/br> 孟景春眼皮跳了跳。對沈英而言很重要的女客?看那女子年紀應當與沈英差不多,從裝束上也瞧不出其是否已是為人婦,若是很重要,難道…… 她咬咬唇,肚子卻餓得不行,正打算去伙房隨便找些吃的墊墊肚子,沒料牛管事卻接著道:“方才那女客問孟大人何不一道用餐,大人的意思是……” 孟景春想想,反正都已經餓了,那便一道吃又怎樣? 她這般想著,便走過去輕輕推開了門。 那女子看她一眼,道:“門開著罷?!泵暇按罕阄搓P門,在餐桌角落的位置里坐了下來,竟顯得很是拘謹。 “不知孟大人在哪個衙門,與我家阿英很熟?” 阿……阿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