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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景春聽著發懵,卻只能回道:“在大理寺。與相爺……略熟?!?/br> “唔,瞧我問的什么?!蹦桥友壑袔?,“都住在一個屋檐下了,又怎可能不熟?!?/br> 孟景春不知說什么好,拖長了尾音應了一聲:“恩……” 那女子又緩緩道:“阿英以前脾氣便不好,現下也不知有無改觀。他那糟糕性子,若有什么看不順眼的事,即便是在席上正吃著飯,也會拍了筷子憤然離席的,可真是……絲毫情面都不留給人。若這臭脾氣還是老樣子,孟大人恐怕會與之處得很辛苦罷?” 孟景春微微咋舌,她實在猜不到這女客是什么來路,竟像模像樣地翻著沈英以前的黑歷史,好似當真熟悉得不得了。她低頭喝了一口水,忙回那女子:“不辛苦,相爺脾氣……現下好得很?!?/br> 那女子似是略有些慨然,淡笑出聲:“是么,阿英那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拗脾氣,我還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改了。真是沒想到啊……” 孟景春聽她這樣說,心中直犯嘀咕,難道這女客與沈英是青梅竹馬的淵源,現下人找上門了? 晚風涼涼,孟景春竟覺得有些燥熱。眼見天色越發黑,飯菜都上了桌,她心中暗嘀咕沈英如何還不回來,若等他回來了,必然要問清楚才行。 那女子不慌不忙吃著飯,姿態悠閑,很是得體,進食便絕不開口說話。孟景春在一旁也慢條斯理地吃著,先前還餓得不得了,現下倒忽然沒什么胃口了。 孟景春抬眼偷看看她,這女子面容白凈,雖未施粉黛卻更顯清麗,且有一份從容之美。她心底暗嘆一聲,自己與之比起來,好似真的是差遠了。每日套著這松松垮垮的官袍,總像是未睡醒一般沒有精神氣,也不知沈英暗地里有沒有嫌棄過她。 她這般思量著,卻聽到外面有動靜。牛管事的聲音響起來,緊接著便是一陣腳步聲,待她回過神,沈英已是站在了餐室門口。 他只站著,也不走進來。孟景春見他那神色很是不尋常,心中淺淺咯噔了一下。 沈英壓著聲,道:“沈時苓你出來?!?/br> 這一句話嚇得孟景春趕緊站了起來,那女子倒好整以暇地繼續坐著。 沈英看了一眼孟景春,聲音卻輕緩了下去,同她說:“你接著吃?!?/br> 而沈時苓擱下筷子,語聲卻是不急不忙的:“說過多少次你不要喊我的名字,十二年了你一點記性都沒長是不是?” 沈英板著張臉,只道:“出來說罷?!?/br> 沈時苓那一張繃著的臉,卻似乎一戳就要發作。 孟景春看得不明所以,眼下情形遠超出她的預計。這、難道是有仇嗎…… 沈時苓憤然起了身,卷了窄袖,走到門口,往沈英面前一站,雖是矮他一個頭,氣勢卻絲毫不輸他。 沈英低頭,借著廊下昏昧的燈籠光看她。過了十余年,她好似沒長高多少,自己卻狠狠竄了個子,彼此模樣都不再年少青蔥,歷經時光洗禮,臉上已有了歲月躡足而過的痕跡。 可仍舊是一眼便能認出來,這血親的奇妙淵源,就算分隔了這么些年,也紋絲不動地橫亙在心中。 沈英本就有愧在心,不論是對遠在楚地的雙親,還是眼前這meimei。 他剛輕嘆出聲,沈時苓卻已經伸手猛地揪住了他前襟,還未等沈英反應過來,沈時苓的拳頭卻已是直接揮上了他的臉。 但似是不解氣一般,沈時苓咬了牙,立刻換了一只手,對著另一邊側臉又是一拳。 她喘口氣,松開手,指了沈英道:“你給我記著,這二下,是我替爹娘打的?!彼耘f是氣呼呼的,抬腳便又是一踹,沈英小腿腿骨被她踢得生疼。 “這最后一下,你也記著。我沈時苓,從來都是你長姐,別在外頭說我是你meimei?!彼钢干蛴?,“我倆沒完?!?/br> ☆、【四九】長脾氣了? 孟景春在一旁看得都呆住了,她何時見過沈英被人打?方才看起來沈時苓下手甚重,沈英絲毫不言聲一直在忍著,足見沈英心虛。且方才沈時苓又說其是沈英長姐,孟景春更是驚了一驚。 沈英原來竟還有長姐的…… 沈時苓一陣氣暫消了消,走回來往椅子上一坐,拍了筷子道:“你府上吃的這是什么東西?我好歹頭一次來,你就用這個招待我?” 沈英忍痛站著,一句話也不說。 一旁的孟景春這時則小心翼翼插話道:“想來是管事不知是長姐到訪,故而未特意安排……” 沈時苓抬眼看她,面上雖沒有好臉色,但這一聲“長姐”無疑是戳中了沈時苓的心。沈時苓甚為滿意,又看向沈英道:“我今日在這里暫住一日,你讓人收拾一間臥房出來?!?/br> 沈英話不多說,只言:“知道了?!?/br> 光線不亮,故而孟景春也看不出沈英的臉是否腫了。沈英出去叮囑完牛管事,自己便悶著頭往西邊走了。孟景春看了一眼屋內坐著的沈時苓,又看看門,連忙走了出去,緊跟在沈英后頭。 待二人走遠,沈時苓卻仍在餐室內坐著。一室晚景,涼風灌進來。今日得見,沈英已是變了太多,那時幼稚又腦熱的少年,已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而另一邊,沈英回到房中正要關門,孟景春趁著門還未關上迅速地擠了進去。沈英低頭看看她,輕蹙眉:“你做什么?” “不知道?!泵暇按禾е^,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沈英。 沈英索性也不管她,便將門給關上了。他自柜子中取了藥瓶出來,往榻上一坐,指了指擱在案上的藥瓶,同孟景春說:“替我上藥?!?/br> 孟景春卻干站著,看看榻上的沈英,背著手一臉閑意道:“相爺又不是折了手?!?/br> 沈英被她這話堵得竟一時不知說什么,末了才忍著脾氣問她:“那你跟進來做什么?” “不知道?!泵暇按喝允沁@一句,一臉從容。 沈英忍著不說話,脫掉鞋子襪袋,將褲腿卷起來,屈了腿給那傷處上藥。孟景春伸長了脖子看看,燈光卻又太暗,壓根兒瞧不清楚到底有沒有青腫。 沈英忽地抬眼看她,說:“好奇嗎?” 孟景春呵呵干笑了兩聲,忙擺手道:“不好奇,不好奇?!毙闹朽止镜膮s是——哼,你有個jiejie竟從未同我說過!我家的事情你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家的事情竟半個字也不同我講,害得今日遇著沈時苓竟還以為是什么亂七八糟的青梅竹馬淵源,白擔心半天! 長姐甚是有氣魄,沈英被打活該! 孟景春心中不由得對沈時苓肅然起敬,迅速給出了評價:下手狠準快,真乃女中豪杰。 她一邊想著,沈英卻道:“臉上我瞧不見,替我上藥?!?/br> 孟景春嘀咕:“不是有鏡子么?” “哪里有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