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7
卻不敢靠近,站在幾步遠處輕聲喊道:“荀先生?!?/br>荀慕生自是什么都聽不到了,耳邊只剩下流沙一般的聲響——他用細沙一捧一捧筑成的城堡正在崩塌,他阻止不了,被那狂風卷起的沙嗆得無法呼吸,眼睜睜看著城堡消散,就像眼睜睜看著文筠的身影越來越淡,最終融入刺眼的光芒中。此時此刻,他徹底失去了文筠。唯有一枚沉香木珠,回到了他手中。這幾天,他一直將木珠帶在身邊,拿出放于手心,凝視良久,五指收攏,拳頭抵在眉間,閉上眼,對上的卻是遲玉溫和的眉眼。那眉眼最初是漠然而帶著幾分驚色的,后來驚色褪去,也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再后來,眸中漸漸含上幾分柔軟的笑意,如同三月的春光,將碎雪一并拂去。荀慕生驀地一怔。遲玉躺在部隊醫院的特殊病房里,已經醒來,卻始終不肯說話,臉色慘白,神情死寂。周晨鐘嘗試與他交流,他卻連眼珠子都一動不動,反應極其緩慢,好似靈魂已經丟了,留在病房里的只是一具空殼子。主治醫生將周晨鐘叫走,手里拿著體檢報告,面色凝重。遲玉目前的狀態非常不好,三天時間幾乎沒有進食,飲水也極少,精神上亦遭受巨大沖擊,身體各項指標都不正常。醫生的意思是,心理干預暫緩。周晨鐘點頭:“我明白,這幾天辛苦你。他沒有家屬,我作為家屬陪著他,沒問題吧?”醫生應下,嘆了口氣,又道:“好在他不排斥治療,我們用藥……”話音未落,護士的聲音就從病房里傳出:“不能撤!這個不能撤!”周晨鐘與醫生立馬趕過去,只見兩名護士圍著遲玉,而遲玉正動作僵硬地撕輸液針上的固定膠帶。他并不像其他抵觸治療的病人一樣躁狂焦慮,自始至終沒有動用暴力,不說話,表情也是淡淡的,但就像聾了瞎了一樣,對護士的阻攔視若無睹。撕下固定膠帶,拔出針頭,不阻止護士重新將針頭刺進去,可埋好了針,又繼續拔。護士求助般地看向周晨鐘和醫生,周晨鐘輕拍著遲玉的背,片刻后朝醫生搖了搖頭,輕聲道:“看來干預不能暫緩了?!?/br>入夜,荀慕生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透過房門的玻璃窗看遲玉。遲玉坐在床上,低垂著頭,一身病號服,已經沒輸液了,兩手平放在被子上,長時間一動不動。荀慕生竟也一動不動地看著。他花了一下午的時間讓自己冷靜,卻仍是理不清那些紛繁的情緒。葉鋒臨將病房號發過來,他盯著手機看了半天,余下的時間便再也坐不住。醫院好像在他的手上綁了一條看不見的線,不由得他不去。事實上,早在天黑之前,他就到了,但一直沒有上樓。現在去看遲玉,是因為什么?想問文筠是怎么死的?想問你做了什么,為什么替了文筠的身份?想問你與文筠是什么關系?好像都不是。人已經沒了,問得再多,也不能叫死去的人回來。對遲玉,他曾經怒不可遏,但是站在門邊,看著門里消瘦的人,憤怒悄無聲息地化作了其他情緒。遲玉微微抬起頭,他連忙躲開。遲玉卻并未朝門邊看來,只是兩眼平視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荀慕生抿唇,心臟沒由來地抽了一下。“來了?!敝艹跨姀碾娞莩鰜?,“站多久了?!?/br>“剛到?!避髂缴?。兩人朝辦公室方向走去,周晨鐘說:“他現在情況不太穩定,靠藥物撐著?!?/br>不用說得太明白,荀慕生也懂,周晨鐘這是讓他別再拿文筠的事來影響遲玉。辦公室沒有其他人,周晨鐘又道:“我知道你很想搞清楚遲玉的身份問題,作為他的心理醫生,我的確知道一些,但是我沒有權力透露給你。將來如果他自己愿意說……”“算了?!敝艹跨娬f到一半停下來,低喃道:“能治好就不錯了?!?/br>荀慕生眉間一緊,幾分鐘后道:“我明天再來?!?/br>連日輸液打針,遲玉不再像剛被送到醫院時那樣虛弱,但身體能養好,精神卻仍舊無藥可醫。他抗拒周晨鐘的開導,心理方面的藥物見效甚微,唯一的作用是讓他勉強入睡。這不是個好征兆。8年前,將他“治好”的就不是來自外界的引導,而是內心的臆想。如今臆想徹底破碎,打擊一重接著一重,想要讓他走出來,實在不是一件易事。荀慕生每天都來,卻從來不進病房,在門口看一會兒就走。紙包不住火,沒多久許騁就知道了文筠住院的事,質問是怎么回事,荀慕生不欲解釋,許騁又急又怒,喝道:“你到底對他做了什么?”荀慕生聽不得這樣的話,好似他罪大惡極,而遲玉清白無辜。憑什么?事情發展到這般地步,誰無辜,誰無罪?葉鋒臨將許騁勸走,只說文筠心理出了問題,不能再受刺激,許騁隔著荀慕生辦公室的門還在喊:“我當初就不該介紹他給你認識!他那么不容易的一個人,我想幫他,倒把他推進了火坑!”荀慕生將電腦顯示屏摔得粉碎。被推進火坑的難道只有遲玉一人?關于文筠的缺勤,新媒體部眾說紛紜,大多是不那么好聽的話。劉存暗暗地聽著,并不阻攔,李筱卻受不了了,拍桌而起,罵道:“他有事不能來,關你們什么事?有時間扒別人的底,沒時間擬策劃案談客戶?”李筱向來氣勢十足,這一聲罵出來,七嘴八舌的人頓時不吭聲了。但她并不覺得解氣,心中的疑慮反倒更深。文筠的假是許騁幫請的,李筱猶豫再三,終于沒忍住,跟許騁問了文筠的情況。許騁剛從荀慕生的公司回來,煩悶至極,卻不能透露文筠住院的事,勉強笑了笑,“沒事,他最近不在仲城?!?/br>李筱皺眉,并不相信,但許騁的態度卻也讓她難以詢問更多。一周后,遲玉離開特殊病房,被周晨鐘帶去心理診療所。但經過十多天的治療,遲玉的精神情況仍舊沒有明顯改善。荀慕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態,明明對遲玉心有怨恨,卻仍舊每天前去探望,從不見面,只是悄悄看著,雷打不動。若是不去,心神便無法安寧。但若去了,情緒會變得更加躁狂。一日,周晨鐘打來電話,約見面詳談。荀慕生有些意外。自遲玉入院以來,周晨鐘一直不愿他接觸遲玉,為什么現在又要見他?“遲玉需要你?!辈枋夜艠?,周晨鐘開門見山。荀慕生不解,“需要我?”“我試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