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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城像是看到了微弱的希望,瘋了一般,立刻沖過去,跪在他的面前:“季老師,季老師……” “你們醫生站在那干嘛?季老師還活著?!彼袂榛艔?,說話時唇不住的顫,手抖,不知往哪放,也不敢碰床上的人,生怕弄碎他。 只是不停的叫:“季老師,季老師,你起來,你起來……” 聲音不受控制的激動又凄厲,往人心窩子里鉆。 一旁的阿公仰著頭,不讓眼淚掉下來。 他們朋友情誼二十多載,沒想到,今天就要送人走了:“阿城,站起來。你季老師還有意識……別讓他難過,讓他輕松點走?!?/br> “病人已經沒有意識了。他的腦波確實已經?!?/br> “騙子?。?!” 醫生本來也只是想從專業角度糾正一下,卻沒想被安城活活給吼了回去。 他暴劣的如同饑餓的雄獅。 一向溫暖平和的面龐,現下顯得隔在可怖:“季老師明明還在呼吸,他還活著,還活著……” “我們也很奇怪。病人的身上確實還有些微的生命體癥……”幾個醫生對看看,后面的話當著病人家屬的面,沒能說的出口。 一般的死亡,都是心臟停止跳動后的十五分鐘左右,腦波消失。 可季石武…… “但他確實是已經聽不到你們說的話了。請節哀?!?/br> 話音一落,安城突然站起身來:“對對對,季老師聽不見我說什么,他怎么可能聽見呢,對對?!?/br> 像是自言自語,說完之后,安城上身湊到季石武眼前。 “季老師, 您怎么了,您起來?!?/br> 他比劃著手語。 “您還沒看到我比賽拿獎,還沒看到我實現夢想。 您還有很多東西沒教給我呢。您不能這么不負責任?!?/br> 不停的不停的比劃。 “季老師,您起來。起來啊?!?/br> 這無聲的病房,讓他看上去像個張牙舞爪的小丑。 直到季石武的小孫子“哇”一聲哭,劃破了眼前的冰涼寧靜到死的氣氛。 所有人都跟著哭了。 無力感瞬間襲來。 安城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太突然了,這太突然了。明明下午的時候還好好的。 明明下午的時候,季老師就坐在這兒,他還跟自己聊天來著。 怎么就…怎么就要走了。 他倚在病床沿上。 卻在跌坐之后,無意看到了季石武的手,屈伸著指一個方向。 安城紅眼,轉頭,順著看過去。 …… 兩眼一直強忍的淚水,瞬間失控。 崩潰了一般。 成串砸在地上。 那布滿繭子的手、指著病床前的電視柜,電視柜上,放著他下午剛削好的鉛筆。 畫了一輩子的動畫,握了一輩子的筆。 他放不下??! 安城強忍著崩潰,顫抖地走過去,一步又一步。 拿回鉛筆,小心翼翼握在季石武的手心里。 旁邊的心電圖……停了。 季家的人失控一般撲到床邊來。 醫生宣布死亡的那一刻。 眼前的一切瞬間變得黯淡無光。 有些冷,有些無奈,還有一些無人訴說的悲哀。 第47章 那是白尺第一次見她。 丫頭趴在老白的肩膀上, 眨著大眼睛:“爸,她長得…好像我?!?/br> “是你長得像她?!甭曇艉軔濄锌?。老白透過探視玻璃盯著那張臉看。這么多年了, 她還是那個樣子。 “一路上連追帶趕總算是在手術前到了?!盇lice拍拍白尺的肩, “馬上就要麻醉進手術室了,你進去吧?!?/br> “我?”白尺指著自己, 盯Alice看看,又扭頭看老白。 “嗯?!?/br> “爸…爸爸,你不一塊進去么。我我有點兒…害怕?!?/br> “怕什么,她是你的mama?!盇lice沒給白茂哲說話的機會。把丫頭往前推了一步,“快去吧, 她等著你呢?!?/br> 就這樣半推半就, 她縮手縮腳地站在了袁安易的面前。 一直低著頭。 白尺從沒想過還能見到這個所謂的mama。那種感覺很奇怪,你不能像是見一個陌生人那樣隨意, 又不能裝作很熟悉。不知道聊什么,不知道從哪里聊起。 她把鬢角的劉海勾到耳后,眸子翻上去看了她一眼,又迅速落下去:“嗨!” “你來啦?!痹惨讙暝鴱拇采献似饋? 朝她招手,“來, 走近點。我看看?!?/br> 白尺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聽過這個聲音。 她走近了點, 絞著手指, 有些手足無措:“呵…呵呵,你要不要喝水?” 病床上的人抿唇輕輕笑了聲:“你別緊張。我沒有惡意。只是……只是手術前想見見你?!?/br> 丫頭正想擺手說不緊張的時候,病房的門開了, 一位金發碧眼的醫生走進來,通知袁安易手術時間到了。抬頭在看到白尺的時候,微微怔了一下。 大概是猜到了她驚訝什么,袁安易笑笑,用英語解釋道:“我女兒?!?/br> 醫生突然面露喜色,驚呼太好了。 白尺不插話,貼在墻邊上裝做聽不懂的樣子,可她聽得懂。她甚至明白了那個醫生驚呼太好了的緣由。 等醫生出去之后,袁安易拉著白尺,讓她坐在自己身邊:“你在這里等我好不好。如果萬幸,手術成功,我平安從那里面走了出來,我有很多很多的話想對你說?!?/br> 她的zigong癌雖還未到晚期,治愈的可能性較高。但也不排除手術失敗的可能。 這也是袁安易逃了那么多年,突然讓人去國內把白尺接過來的原因。她怕自己就這么走了……總要見上一面…… “你加油?!卑壮卟恢涝撜f什么。只好沖眼前的人比了個努力的手勢。尷尬的要死。 卻把這些天被化療折磨得憔悴的人人給逗笑了。 時間真的是個很不可思議的東西。她年少十八時,曾經一度把白尺當成她人生的污點,當成阻擋她前進的絆腳石??扇缃癞敽⒆油ねび窳⒌恼驹谧约好媲啊?/br> 袁安易說不上來心口泛濫的那是什么,像要把自己的一切都掏心窩子給她那樣。 “嗯,mama一定加油?!?/br> 手術要做多長時間還不確定。父女兩就并肩坐在手術室外等著。偶爾問句:你餓么?搖搖頭,就又接著等。 白尺也才有心思把手機掏了出來。 安城打了十幾個未接電話。 她和老白說了聲,自己小跑到走廊盡頭給人回電話。 卻沒人接。 白尺打了兩三通,一直沒人接。她想大概是人睡著了吧。 畢竟時差換算一下的話,現在是中國半夜的三、四點。 “我臨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