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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一遍。 可0.1秒的時間白尺就忘了。她拽著白茂哲的袖子:“爸爸,這是你朋友?” “不算?!?/br> “我是你mama的朋友?!?/br> …… 空氣像是突然凝固住一樣。 就聽墻上的老掛鐘在滴滴答答地走。 白尺的手從白茂哲的袖口滑下,神經還來不及刺痛,給了她第一個反應:“嗯?” “她是你的mama?!盇lice晃著手機,“小白尺,你……” “能不能請你先出去一下?!卑酌艹雎暣驍嗔怂脑?,“我們父女兩想單獨聊聊?!?/br> 他說話的時候也沒抬頭,盡力抑制自己的怒火,說完,手朝門口做了請的姿勢,略有驅逐的意味。 Alice眼睛在他身上逗留了片刻,權衡考量以后,點點頭,將手機收回自己的口袋里:“可以。但是白先生,我請你不要因為自己和袁律的恩怨,去影響小白尺的判斷。她有知情權,也有決定權?!?/br> 白茂哲不說話,也不抬頭看她。只是依舊請人出去。 等關門的聲音落下,客廳里只剩了他們父女二人。 老白吐了口氣,轉身去沙發上坐下。 腳步沉重又緩慢。 聲音悠遠綿長。 “我認識她那年,還是相城美院一個大四剛剛畢業的學生……” 從白尺懂事開始。 白茂哲就知道,自己早晚得找一個恰當的時機,合適的情緒,把這段塵封的往事編成故事講給孩子聽。 只是,這么多年了,他都沒能組織好語言,沒能找到那個恰當的時機。 “她才讀高二,是當時省高里出了名的小太妹。我記得…是在酒吧,我和朋友畢業聚會,她逃課出來喝醉,吐了我一身……” 白茂哲嘆氣,腦海里不斷回放兩人相識的場景,想多講些細節給白尺聽。 卻朦朦朧朧,模糊一片:“……算是一見鐘情吧,后來我們交往了。年輕氣盛,一次意外,她懷了你?!?/br> “……那時候,她自己也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粗心大意,發現的時候,你已經快三個月了……” “……估計她自己也慌了吧,早戀懷孕,要是被他那個軍官退伍的父親知道,一定會被活活打死……自己又不知道該怎么辦,手足無措,主動找上我的時候,你已經三個多月了……” “……我帶她去醫院,醫生說她天生zigong壁薄,而且那時候你都已經開始成型,只能做引流。醫生不建議,說,對她而言風險很大,可能以后再也不能有孩子了?!?/br> 白茂哲說到這,眸子突然亮了一下,看著白尺:“丫頭,你知道么?那就是我第一次見你。在醫院的B超顯示器里面,黑不溜秋的一團,但是整體輪廓已經有了……” “……大概是沖動,又或許別的什么,就是莫名舍不得。我決定負責?!?/br> 白尺和自己的爸爸對視一眼,眼眶泛紅:“那后來呢?” “后來,你就來到了這個世界上?!崩习组L吁一口氣,“可我忘了,那年二十四歲的我是可以負責了,結婚,有個孩子,都很正常??伤灰粯?,她生你的那年才十八歲。即使我對她承諾了未來,但于她而言,那樣的未來都太早,也太沉重了……” “……她走了。甚至看都沒看你一眼,只言片語都沒留下,就這么走了……” “那你愛她么?” 大概是沒想到自己的閨女會突然問這么一句,老白僵在沙發上,略顯狼狽:“愛愛過吧,不記得了?!?/br> “那你恨她么?” 話音落,屋子里沉寂許久,才見人抬手把丫頭招到自己身邊。 那應該是白尺記憶里為數不多的幾次,老白這么溫柔的抱她。 “恨過。尤其是她剛走的那兩年,可后來,隨著你長大,老爸我也慢慢長大。就不恨了。甚至有時候看你在我身邊活蹦亂跳的,我都會去感謝她。感謝她把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小天使留給了我?!?/br> “爸…”白尺陷在他的臂彎里,聲音囔囔的,有點想哭。 “哎!”白茂哲大手罩在她腦袋上揉,“丫頭,她叫袁安易。無論怎么說,是她給了你生命,帶你來到這個世界上。去看她一眼吧。她現在在美國醫院的病床上等著你?!?/br> 白尺心肝一顫:“她……她怎么了么?” “是zigong癌。她想在手術前,見你一面?!?/br> * 安城回到學校之后,給白尺打了幾通電話,一直沒人接。到晚上再打的時候,竟變成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了。 白茂哲的手機也是。 安城去女生宿舍找,唐曉說人沒回來過。 他又連忙叫了輛車,趕回老城區。才知道白尺被她的親生mama接走了。 “親生mama?”安城從沒聽白尺提過這件事。 整個老城區的鄉親街坊都以為她母親已經過世了。所以也沒人問過。 “對啊,好像從美國來的,一個小時前就走了,開的豪車啊。很有錢的樣子,把父女兩都接走了?!备舯诘拇鬆斉踔?,被安城堵在了巷子口。 “那他們有說什么時候回來么?” “沒有啊,拖著行李,上了車就走了。好像還很趕的樣子。誰知道呢。不回來了也說不定?!?/br> “不回來了?”安城心口一跳。 “對啊,親生mama那架勢,還不跟著去美國享?!グ?,這話還沒說完呢…你去哪???” 安城打了車就往機場趕。一路上不停地給父女兩打電話,可沒有一個人接。 “師傅,您能再快點么?”他眉頭打結,不停催促司機快點快點。 今晚,相城的夜色寧靜的可怕。 安城心里莫名就有一種再也見不到她的感覺。 路上的車流來往不息,不知從哪里來,不知到哪里去。 安城心緒不寧,不停地督促著司機再快點。 可他怎么也沒想到,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的,是另一個人。 就在快要到機場的時候,自家阿公的電話打了進來。 電話里雜音很多,匆忙的腳步聲,嘆息聲,還有低矮的抽泣聲。 “阿城,快來醫院。你季老師……要不行了?!?/br> * 安城穿過醫院昏暗的走廊,停在病房前,死死攥著拳頭。 明明…明明下午走的時候還好好的。 他顫抖的手緩緩抬起,輕輕碰了一下房門,就開了。 一屋子的人回過頭來,盯著他。 醫生護士站在外圍,手抄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在和安城對視之后,又落寞的沉寂下去。 一副已經竭盡全力,但仍無能為力的表情。 阿公站在季老師的兒子身后,正在安慰。 病床上,季石武戴著氧氣罩,眼皮間還留著一絲的縫兒,氧氣罩上還有淡淡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