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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有點事。和我爸一起來的,你別擔心?;厝ピ僭敿毟嬖V你?!卑壮唢w速按下這些字給人發了過去。 就又回手術室門口等著了。 可她哪里知道。 交錯的時間線,已經讓兩個人完全走在了兩條路上。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等手術室的燈滅了。 白尺已經窩在老白的懷里睡著了。 手術很成功。 Alice在醫院附近的賓館訂了房間,親自將人送過去,讓他們好好休息。 待一切平息。 老白站在賓館的窗前,看著這異國他鄉的燈火,心頭涌動的情緒卻久久不能平靜。 他沒想到,兩個人再次相逢會是這樣的契機。 而他更沒想到,再次見到袁安易的時候,自己的內心會這樣平靜。 仿佛看著舊掛歷上已經掀過去的那一頁。 再好再壞,都是曾經。 而那一頁曾經留給他唯一的禮物,現在正伏在床上熟睡著。 在這個陌生的國度,他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 第二天一早,白尺他們來醫院探望的時候,袁安易已經醒了,臉色還慘白,沒什么精神。 但是看樣子,似乎是早早就等著白尺的到來了。 “您還好么?” “嗯,特別好?!彼π?,急不可耐的招手讓丫頭來自己身邊坐。 白尺略為難的走過去,坐下:“既然您已經沒事了,那我和爸爸明天就回去了。我學校還有課……” …… “你…你就那么不愿意和我呆在一起么?” “不是,我是……” “你恨我對不對,恨我當初丟下你不管?!辈〈采系娜艘宦牥壮咭?,情緒有些激動,一把拉住那丫頭的手,“你說,mama怎么才能彌補你,只要你說,我全部答應你?!?/br> “您別,剛做完手術,您別這樣?!卑壮甙矒崴?,“我從來沒有恨過你?!?/br> 這話是實話。她確實沒恨過這個mama。除了一些不能滿足的好奇心,她對這個mama并沒有太多的執念。 現在連那一點好奇心也滿足了。 她幫袁安易掖好被角,微微笑:“能來見您一面,我很開心。您和我小時候腦海里幻想的模樣,一模一樣,即優秀又漂亮?!?/br> “真的么?” “真的?!?/br> “寶貝,你真貼心?!?/br> 這一句夸贊倒叫白尺怔了片刻,大概也沒想到自己還有這么細膩的一面吧。 她笑笑,然后想起了安城。 “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被自己嚇著了……您不知道,我已經頭發只有這么短,咋咋呼呼的,跟個假小子似的。從來不會這樣。別人都說我沒心沒肺,活得跟個小煞筆似的?!彼呎f邊比劃自己以前的頭發到底有多短。 袁安易被她逗得直笑。 大概是看這丫頭終于在自己面前放開,她也終于敢開口了:“你愿意留在美國陪我住一段時間么?” 話畢,像是察覺到了白尺臉上的表情變化,立刻小心翼翼地補充道:“啊,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在住院的這段時間看到你,想讓你陪陪我。哪怕只有一兩個月也好。如果你害怕,可以讓你爸爸一起留下,陪著你一段時間,等你習慣。學校的課業也沒關系,我可以找私教,你喜歡動畫對不對?我可以讓Alice帶你去那些世界聞名的動畫工作室看看,介紹老師給你認識,我可以……” “阿姨,不用了?!?/br> …… 屋子里突然安靜。 一聲“阿姨”,把袁安易之前構想的所有美好,摔個粉碎。 她知道,她就知道,二十年的罪過,哪有那么容易就還清。 “對不起,我……” “您不用跟我說對不起的?!卑壮哒酒鹕?,朝袁安易禮貌的點了點頭,“從小到大,我爸給我的愛,已經完全足夠了。我很滿足。至于您,我也感恩。是您給了我生命,但是也止步于此。 雖然這么隨意揣測您的想法,很不禮貌。但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如果不是檢查出了zigong癌,如果不是知道自己這輩子再也不能有孩子了,您還會回來找我么?” 她的問題像一顆犀利的子彈,正中袁安易滿是愧疚的下懷。 回答不了。 白尺頓了片刻,又緩緩開口:“我能理解您當初離開我的決定,畢竟那年您才十八歲,少不更事。但十八歲也是您的十八歲?!?/br> 她聲音乖張,又不失禮貌。 “請您不要再試圖、甚至是有一丁點想把我留在身邊的念頭了。我爸今年已經四十四歲了?!?/br> 說到這,父女倆這么多年相依為命的過往盡數浮現在眼前。 白尺眼淚一滾,突然兩眼濕紅,扭頭盯著窗外的老白看, “他除了我,誰也沒有了?!?/br> 袁安易的視線也看了出去,那個曾經把她迷倒的風流才子,如今也成了一個風塵仆仆的俗世人。 “如果您愿意,隨時可以去相城玩。我一定好好招待您。也祝您早日康復?!卑壮邚澭?,朝袁安易鞠了一躬,“那么,我們有機會再見?!?/br> 說完,轉身朝門外走。 “白尺~” 她頓住了,身后的人含著淚:“那我這輩子還有可能聽你叫我一聲mama么?” 白尺想了想:“我沒有mama?!?/br> 這大概是她這輩子做過的,最殘忍的一件事情了。 關門出來后,兩行淚就止不住的涌出。 老白瞧見了,皺著眉,大手把人攬進自己懷里,搓揉她的肩:“何苦呢?你不恨她,但你也不能原諒她?” 見懷里的人只哭不說話,他嘆了口氣:“丫頭,魯迅的一個也不原諒太鋒利了,做人有時候還是隨和一點好……” “我知道,但總有一個不能原諒……”白尺止不住的流淚。 她見到袁安易之后感受,并沒有什么特別玄幻的感覺。除了跟自己長得像,有些親密感之外,和陌生人沒什么兩樣。 她不想認她。 這種想法,讓白尺在日后很長一段時間里,覺得自己冷血、無情。 可隨著年歲的增長,她又慢慢想明白過來,親情也并不是一味索取和給予。親情和愛情和友情一樣,是需要培養的。 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拿血緣這種東西去要挾另一個人。 二十年間,不聞不問。 二十年了,就這樣自說自話地突然跑出來,讓她叫mama? 白尺不能叫。 無論是有心也好無意也罷,不要把賦予生命這件事情當成兒戲。除非做好了承擔一切的準備。 “……爸……”丫頭嘖嘖嗚嗚的,手指揉眼睛。 “嗯?” “我帶你,回家?!?/br> 五個字突然說得白茂哲鼻酸,趕緊把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