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
“山上風大,快都進來?!?/br> 都是尚未成婚的年輕王孫公子,一霎時薈萃一堂,光華奪目。最耀眼的當屬祝北赫,一身大紅窄袖戎衣,外罩織金云肩膝襕云龍紋的金黃罩甲,足蹬雪白麂皮靴。當真與眾不同。太后由不得多看他幾眼:“嗯,赫兒今天精神得很吶?!?/br> 一旁的康寧太妃是祝北赫親祖母,立即道:“人逢喜事精神爽?!闭f到這個‘喜事’,她笑瞇瞇看了眼越季,“再說了,太后設宴,他雖平日邋里邋遢,今日也是不敢怠慢的?!?/br> 祝北覲卻不敢茍同,登高宴飲,又不是秋獵,穿一身罩甲,不倫不類,不過這大概符合越家那女子的品味,想到這,他不由向太后身邊看了一眼。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微微一怔。那張臉,像是被醴泉洗刷過,水冽花妍,薄染春醺,讓人一望而生淺醉,久看難免沉迷。祝北覲忙斂了目光。女大十八變,只不過,本性難移,單只那毫不矜持的一臉笑容,就無半分淑女儀態可言。 太后看著這生氣勃勃的一群,心中不無感慨,同樣的出身,相似的年紀,她的孫兒會是什么樣子?朝野間的議論她不是沒有耳聞,空xue來風,必有其因。有人說韃靼蠻橫無禮,尚孝王父子這些年一定飽經風霜,受盡屈辱。王子含垢長大,若非猥瑣怯懦,便是粗俗不堪。當然,最令人擔憂的,還是他的血統,若真有個韃靼母親,日后,指不定還要經受多少的攻訐抨擊。想到這里太后心思沉沉,低聲喚過太監劉暢:“阿南還沒到么?” “算行程,該到了,大概是長途跋涉太過辛苦,耽擱了。這秋日氣躁,您可不要太過擔憂,萬事以保重鳳體為要,不然,就算小王爺到了,也是心中難安吶?!?/br> 太后嘆了口氣,這場宴會,本是要在中秋之夜舉行,就因為想等著祝斗南,推到了重陽,如今看來,又要錯過了。想劉暢的話也有道理,她要撐起身子骨,精精神神見自己孫兒,也要讓旁人看個清楚,這把老骨頭還硬朗,還能為她的兒孫遮風擋雨。太后朝著東首招招手,身邊的端懿太妃立時露出喜色,祝北覲邁步上前,弓身行禮。 太后道:“今夜好風好月,這萬歲山上晚花盛開,照往年重陽節的舊例,選一支花王出來,我們對花飲宴,以助秋興?!?/br> 祝北覲回道:“十二月花王各不相同,按時令,重陽之花,為菊花,主寒花晚節、人壽年豐?!?/br> 眾人忙都一起賀道:“祝太后福壽康寧,祝我朝豐亨豫大?!?/br> “都是老生常談了?!碧蟮?,“哀家老了,這老菊也該讓讓位了,百花之中,再選另一支鮮嫩些的花吧?!?/br> 康寧太妃問道:“依您的意思,什么花才堪當花王呢?” “月季?!?/br> 越季:“???” 太后道:“月季四季常盛,又名長春花,月月紅,豈非好兆頭?”說罷慈祥地看向越季。 旁人立即會意,都紛紛附和。 卻聽一人道:“臣女以為不然?!?/br> 太后不由蹙眉,望去,又是吳雙。 吳貴妃應聲道:“妾妹話雖唐突,卻不無道理?!?/br> 太后道:“哦?” 吳貴妃道:“花卉草木,都是以嬌為貴,那月月常開日日可賞的,也太低賤庸俗,怎堪后宮富麗?若說花中之王,前人詩道:‘唯有牡丹真國色’,舍卻牡丹,又有其誰?” 齊王祝北安道:“牡丹花雖好,花時在四、五月,九月九重陽,又哪來的牡丹?” “王爺難免短見了?!眳琴F妃嬌柔一笑,讓這句話不顯得太過無禮,“就這萬歲山的花圃,便植有牡丹,今夜花勢正好。 眾人由不得嘖嘖稱奇。 吳貴妃柳眉杏目中盡是得意:“歷朝歷代,世人花盡心力想讓牡丹違時而開,都不得其法,唯瀟湘公府得一不傳秘技,用北方的火炕。于炕上栽牡丹,再以火烘之,雖隆冬也可開花。今特意將此花移植到此,供皇上和太后賞玩?!?/br> “貴妃娘娘說的不錯?!眳请p道,“盛夏飲冰,隆冬烘花,才是皇家做派呢?!?/br> “昔日,牡丹寧被貶洛陽也不違時而開,才得千古芳名。若是如此烘花,讓它深秋而開,哪還有半點傲骨?” 吳家姐妹一起看向說話的人,均是一股火起——越三千。 “依臣看,徒逞口舌無益,不如比試一番?!弊1焙湛戳税胩鞜狒[,饒有興致的,“月季也好牡丹也罷,想爭花王的,就出一個人去摘,誰先摘回來獻于太后,誰的花就是花王?!?/br> “好,好!有的好戲看了?!睉暤氖浅跏雷幼1膘o,他名中有個靜,生性卻十分跳脫,巴不得看熱鬧。 立時就有好多年輕的聲音熱烈附和。 不待太后答言,祝北覲道:“不妥。太后駕前爭強斗勝有失體統!” 祝北赫一副滿不在乎:“你也太過拘謹,今天是重陽佳節,尋常百姓還知道斑衣戲彩呢,就當博太后一樂又如何?” 眾人都看向太后,太后瞥了眼越季,見她也是興致勃勃,不由暗嘆口氣,這個孩子,就是愛看熱鬧,哪怕那熱鬧是她自己的,道:“也罷,宮中剛傳話來,皇上前朝事忙,怕要晚至片刻,今日是佳節,我這七老八倒的,就陪你們玩鬧一回吧?!?/br> “我去!”越三千就等這句話了。 祝北赫歪身依著欄桿,沒有作聲。他剛提這個主意,其實是想為越家出頭的,以他的身份若肯動手,別家又有誰敢來爭?當然是穩cao勝券,獨獲芳心。不這會兒他又有點猶豫了,吳家姐妹這樣張揚,可見吳家如今熾盛。想來也是,吳瑕新沐皇恩,一身集萬千寵愛,族中當然也是火借風勢,這樣看來,若是謀求與吳家聯姻也不錯。何況那吳雙同樣是年輕嬌艷,如花似玉。祝北赫決定作壁上觀了,看看吳家那邊到底有多少斤兩。 “臣請命,陪越公子一遭?!?/br> 一個聲音響起,雖不高,卻引得眾人都朝那邊轉頭,一身紫花火漆丁釘罩甲入目,一人站得筆挺,腰間帛帶別一柄鏨金的狹長雁翎刀,人如佩刀,望之讓人不寒微栗。 “廉厲?”太后不覺動容,“小孩子玩鬧而已,何勞你出手?” 此人正是拱衛司指揮使廉厲,道:“殺人如草芥,越公子教人不敢小覷?!?/br> 越季心里一沉,這廉厲是大內第一高手,更是吳譽的小女婿,死鬼吳量的姑父,參與此事,恐怕絕非只想爭個彩頭。越三千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胸脯一挺:“除暴安良,是我越家門風。廉大人既然挑戰,在下敢不應戰?” “好!”廉厲不多一言,足尖點地,身如冷風,向殿外而去。 越三千不敢怠慢,也風馳電掣一般隨著奔去。 “太后有諭,游戲助興,切勿傷人吶——”劉暢在后頭又高又尖地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