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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沉利索地起身,吩咐:“準備些回禮,跟我去扈衙?!?/br>“不行啊。夫人交代了,您病沒好之前不能出門?!毙高B忙說道。“你聽誰的?”玄雀有些遲疑:“……可是……”沈羲沉忍不住道:“我把你放在護國公府,你就成了護國公府的人了?”玄雀語塞,搖搖頭,悶悶不樂地去準備東西。主仆二人拎著東西到了安扈衙,卻被告知今日唐盈樽輪休在家。打聽清楚了地址,倆人又往他家走。沈羲沉很有興致地在大街上慢慢晃悠,平日來去匆匆的,還沒有仔細看過城內的繁華。京師治安嚴格,沿街的商鋪也有一些規定。道路兩旁若有店肆,一般不允許百姓私自再擺攤位占用通道。交易設有專門的場地,不過地方大且對部分百姓來說略遠,于是往往尋常巷陌處就有自發形成的市場。細枝末節的東西,官府不會一一強制管理,也就默許了這些行為。穿過雞飛狗跳的一處菜場,在巷子里左拐右繞,唐統領家再普通不過的小院安靜地坐落在幾步路外。玄雀松了口氣,上去叩門,開門的是個農婦打扮的女子,腰上系著圍裙。“你們是……?”“…我找唐統領?!鄙螋顺辽锨耙徊?,那女子瞪圓了眼睛看著他,半天才反應過來似的,連連道,“啊,請進請進,在家呢?!?/br>院里牽了繩子晾著洗過的衣服,水井邊還放著個盛滿水的盆子,顯然剛剛還有人在這洗衣服,角落里架著竹匾,隨意曬了些干辣椒之類的東西。那女子在圍裙上使勁擦著自己潮濕的手,腳下小步快走,邊沖里屋喊道:“阿弟,來客人了?!?/br>一身常服握著剪刀的唐盈樽就這樣出現在沈羲沉眼前。脫了那身高貴的官服,唐統領看上去可親了許多。后面的小院里開著不知名的花,陽光也非常溫暖。唐盈樽搬出了一壇酒,兩人在搭著竹架供蔬菜爬藤的棚子底下坐好,聊著天。“自家釀的?!碧朴渍f著,把酒盞分別擱到兩人面前,斟上,“我一直想找個人陪我喝?!?/br>沈羲沉淺淺飲了一口,雖有些澀味,倒溫潤不烈。“你那日怎會忽然暈倒?”“……御醫說,勞累過度?!鄙螋顺翢o奈。勞累?沈羲沉在扈衙內半點事都沒干過,何來勞累一說,唐盈樽張了張嘴,沒有接話,只是改口說起那日比試:“我一直覺得你這少將是靠著護國公得來的地位,徒有其名,如今心服口服?!闭f著,舉起酒盞示意,正色著坦然說道,“是我輸了?!?/br>直視的眼神毫不作偽,沈羲沉輕笑一聲,亦端起酒盞傾過去相碰,感慨:“棋逢對手,也是一大快事?!?/br>唐盈樽爽朗一笑:“說的對!今日不醉不歸——??!”月色漸濃,涼爽的夜風徐徐吹拂而過。沈羲沉才知道,唐盈樽因出身不高,倍受打壓,憑一己之力拼搏多年,才坐上右扈衙統領之位,看慣了借著裙帶關系的世家子弟,也最厭惡這些人,所以一開始對沈羲沉全無好感,交手之后,一改舊觀。而他出身雖高,處境卻苦不堪言。兩人對酒暢談著,頗有幾分相惜之感。到后來玄雀焦急地催了幾次,沈羲沉方酒意闌珊地與唐盈樽告別。“您還病著呢,怎么就喝酒了?夫人知道,一定罵死我?!毙感÷暤泥絿佒?,抬頭看了看月色,“都這么晚了?!?/br>沈羲沉拍拍他的肩膀,不以為意,越晚回去越好,他可不想待在什么護國公府。夜幕中的京城安寧一片。難得,沈夫人沒有因為他晚回來特意跑過來再看一趟。洗漱后,玄雀退下,沈羲沉站在床邊脫外套,眼前有點發花,腳底也軟綿綿的。酒雖然不烈,喝多了還是有些上頭吧。隨手把外套搭在一邊,沈羲沉彎腰,摸了摸被褥,剛想躺上去,卻聽見門口傳來響動,似乎有個人在外面。“什么人!”酒意一散,沈羲沉直起身發問。門外聲響霎時全無,沈羲沉閃電般沖過去,迅速一把推開門,院子里干干凈凈,并無任何蹤跡。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覺。沈羲沉不能確定,但也不敢放松。闔上門,回去躺好,眼皮微微跳動著,他閉起眼,仔細警惕著四周的情況,然而很久,都沒有任何動靜。難纏的酒意好似又在無形聚攏,沈羲沉的戒備不可避免地一點點松懈下去。又過了很久,似乎是確定屋內的人完全睡著后,一道人影才慢慢地輕輕地靠近門口。天光大亮。沈羲沉頭疼地爬起來,不由倒抽冷氣,一坐起來,腦袋里嗡地作響,眼前居然一黑,待緩和后,他重重吐出口濁氣,環顧屋內一切照舊,并沒有什么發生,只是喝完酒警戒性下降,頗為懊悔。“玄雀?”玄雀推門進來:“少將軍,您可醒了。左大人和左小姐都來了。在前廳呢?!?/br>沈羲沉只好匆匆穿戴好,去前廳拜見左韋卿。沈賦見到他哼了一聲,倒是左韋卿關切的問了好幾句。沈羲沉一一答過,陪著喝了會茶后,起身拜別,回了安扈衙。☆、失明宮內的氣氛頗有些古怪。午時剛過,沈羲沉從西門出去,與左扈衙的人正面遇上,為首的高大男子,赫然正是楊定麾下舊部高循。“少將軍!”高循迎上來,一臉欣喜。沈羲沉打量了下他身后神情特別凝重的衙隊,高循側過身揮手示意那些人先走,解釋道:“國庫丟了東西?!?/br>高循說著,抬眼四處張望了下,壓低聲音:“怕是件大寶貝……陛下讓人把消息瞞住。左扈衙找了一下午,估計偷東西的人已經逃出宮了?!?/br>什么東西竟要調動親衛去搜查?沈羲沉蹙眉,卻不由得想起昨晚的事,唯恐這二者有何聯系。“沈少將!”高循不著痕跡的退開幾步,向走來的玄衣右扈衙統領抱了抱拳。唐盈樽眉頭微微一皺,沖他點點頭算打過招呼。“既然二位大人有事,屬下便不打擾了?!?/br>高循走后,唐盈樽和沈羲沉并肩出了西門:“你認識高校尉?”“他是楊將軍的舊部,昔日與我共駐邊陲大軍?!鄙螋顺疗婀值?,“你不知道?”“未曾聽過?!碧朴讚u頭,“這么說,他也應當歸屬我右扈衙才對?!?/br>沈羲沉思忖著,高循回京,本是抱著投奔左韋卿的打算,誰知竟被皇帝召進宮,不過:“高校尉素來忠君愛國。陛下器重他,也是應該的?!?/br>唐盈樽若有所思,沉吟半響,方緩緩說道:“扈衙間并非表面上那般和睦,而今他身在左扈衙……你再與他往來過多頗為不妥?!?/br>“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