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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干干地笑上一聲: “呵呵?!?/br> 然后他冷高地提醒說: “殿中皇后都還沒叫呢?!?/br> 你究竟在這里抖個什么勁??! 作者有話要說:和網絡戰斗了太久,這章如果有蟲之后抓= = 179 難產 “皇后娘娘,先不要叫,保持體力!” “來,吸氣,呼氣,用力……吸氣,呼氣,用力——” “娘娘的胎位很正,一定會順產的!” 劇痛折磨得徐善然有些虛弱,旁邊傳來的聲音也隱隱綽綽地聽不太清。 但與此相對的,是越見清醒的神智。 在這樣子身體中傳來的仿佛要將人撕裂成兩半的劇痛中,徐善然有些輕微的好笑。 大抵這天下間所有的下人在面對有關伺候之人的事情時,都是這樣的反應:先報喜,再報憂;先百般伶俐爭先恐后地報喜,再萬般無奈你推我讓地報憂。 這世界上已經沒有什么好是徐善然沒有體會過的東西了。 她很清楚自己此刻的情況是什么。 如果胎位還正的話——料想哪怕是在這個時候,哪怕這些宮人報喜不報憂,也不敢在她還有神智的時候隨口杜撰、顛倒黑白——那就是胎兒太大,有些出不來了。 她這樣想著,費力地睜開眼睛,又因為額頭上的汗珠滾進眼睛里而刺疼地重新瞇起來,清晰了一瞬的視線便再告于模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現實中鼓勵她用勁的聲音與虛幻里擔憂她身體的聲音重合起來。 女官穩婆說:“娘娘用力,孩子已經看到腦袋了——” 玉琵玉琶說:“老夫人用些東西吧,身體是自己的,萬萬不可虧待了去……” 現實與虛幻交織在一起,過去與現在混淆為一談,徐善然在無可名狀的河流中沉浮著,無數的記憶化作片段,如同潮汐一樣爭先恐后地向她涌來。 她被這些記憶所淹沒。 那些組成了她這個人的,痛苦,快樂,遺憾,憎恨……所有的所有,都像是鼓足了最后的力氣,要將她吞沒。 不止是聲音,連疼痛在這一時刻似乎都變得遙遠了。 似乎有一種自心底而生的、迥異于聲音的念頭開始浮出水面。 它沖著徐善然發出幾乎無法抗拒的蠱惑,它在叫徐善然休息,閉上眼睛,放松身體,休息,休息,這才能獲得亙久的平靜。 徐善然不予理會。 她掙扎著,努力向前著,劇痛和聲音都變得時斷時續,相較于最開頭的連綿不絕,卻又更挑撥人的神經,叫人沒有心里準備,不知道下一次的疼痛會是什么時間。 身體的承受似乎也到了極限。 但她還是堅定不移地往前走。 繼續,繼續,繼續。 哪怕在望不見盡頭的黑暗里,也知道有人正等待在黑暗的彼端,也知道黑暗彼端那一次能夠照亮所有事物的盛大光明。 可還走在半途,還走在黑夜里的時候,她忽然就清醒了一瞬。 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感覺。 她睜開眼睛,就看見惶急的何氏正坐在身旁,拉著她的手,嘴巴一張一合地在說些什么。 徐善然一時沒有聽清楚,這時候她也并未去深究。 她驟然收緊了自己的手! 正將徐善然的手握在自己手中的何氏露出吃疼的表情,但幾乎頃刻,她的臉上就露出狂喜之色,何氏傾身往徐善然的方向探去,叫道:“善姐兒——” “母親,”徐善然打斷了對方的話。她的聲音很輕,很低微,卻透著和以往一樣的不容抗拒,“如果事有不協,不要聽風節的,讓他們保孩子?!?/br> 何氏臉上立刻露出驚駭之色。 但徐善然不容對方開口,再說道:“母親,聽我的?!?/br> 這一句話到了尾聲,聲音就已經歇下去了,但徐善然臉上露出痛苦與疲憊之色,眼皮不由自主地往下掉了一下,卻又立刻睜開,緊盯著何氏,似乎不得到何氏的答復不肯罷休。 何氏被徐善然緊握著的手已然抖動起來了。 徐善然此刻的力道再不像剛才那樣大,不過是虛虛搭在她的手上罷了,輕輕一掙就能把對方的手掙脫掉。 但何氏如何舍得這么做? 她含著淚,嘴里咕噥著說了一句自己都沒太聽清的話。 這句話徐善然聽清了。 她布滿汗珠、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她低低說:“母親,我永遠記得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啊?,F在我成為了一個母親,我也想為我自己的孩子做一點……” 以前沒有做的。 沒來得及做的……沒法做的。 我不想再有屬于我的孩子,連這個世界的第一眼都看不見,就要含著恨離開…… 何氏的手突然不抖了。 她連眼睛里的淚水都收了回去。 她趁著徐善然還清醒說話的時候,非??斓馗┫律碓谛焐迫欢呎f:“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沒事,母親會做好的?!?/br> 母親會……為你做好一切的! 徐善然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她突然閉上眼睛,面孔都因為壓抑不住的痛苦而發生了輕微的扭曲。 站在何氏身后,時時刻刻關注著徐善然模樣的人立刻上前,將一片切得薄薄的參片塞進徐善然的舌苔底下,又去看孩子的情況。 何氏直著背脊僵站了一會,見徐善然又陷入了輕微的昏迷之中,突然語氣有些虛浮地對一屋子里忙碌的人說:“如果皇后有了三長兩短,你們都得死……自己掂量著吧?!?/br> 說著,她又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皇宮,坤寧宮前。 日頭已經從東邊推移到了西邊,燦金的光芒變成橘紅色,暖暖的色調鋪在石板上,卻不能帶給正在宮殿之前的眾人一絲一毫的暖意。 一整個白天的等待,邵勁已經從一開始無頭蒼蠅似的焦慮變成了此刻真正發自內心的焦躁和不安。 他自何氏進去之后就開始在坤寧宮緊閉的大門前來回走動,一邊走一邊輕微地晃著腦袋。 宮中的太醫早在一旁靜候了。 旁邊坐著的幾個人已經將聊天的聲音壓得最低了。 他們刻意不去說與徐善然和邵勁有關的事情,只泛泛聊一些其實誰也不關注的內容,大半的注意力也和邵勁一樣,始終停留在緊閉的宮門之上…… 自何氏進去之后就一直閉著的宮門突然自內打開。 何氏走了出來,那門便又立刻合上,將僅差一步就能進去的邵勁給結實地關在了門外。 邵勁剛才不過是情不自禁,他看著閉上的朱漆大門和門上銅環,深吸了一口氣后緩緩退開,在退開的途中,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了何氏身上,眼中閃動的期待的光芒尤為明顯。 何氏的臉微垂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