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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關,終有一日你會付出代價的?!?/br>玄元往前一步擋到岑關面前,玄清又笑起來:“玄元啊玄元,世人都贊你風骨卓絕,聽著天下人的贊譽,你于心可曾有過愧么!”周圍幾人的面色都變了,玄宣這就紅著眼睛要上前去教訓他,被其他人拉住。玄元反倒絲毫未動怒,嘆息道:“當年師尊將掌門之位傳予我,我知你心中有怨,沒想到竟那么多年都無法釋懷?!?/br>玄清突然抓過自己的劍,眾人被駭了一跳,玄宣甚至這就要傾身去護住玄元,誰知那質地精良流轉著悠悠靈氣的劍竟是插入了玄清自己的身體。他倒在地上,勉力嗤笑:“說這些話你自己也……不嫌惡心……”他這一生虛虛走過六十載,再回首少年事竟仿若前塵。金錢啊,金錢啊,是為了金錢么?或許是吧,也或許只是年少時窮怕了,被笑怕了,被欺辱怕了,這一生便都走不出它的影子。第20章第二十章鮮紅的血染濕了大片地面,玄清已是徹底失去了生息。玄元閉上眼睛。夏日山中清寂,滿院皆是人,卻安靜得宛如無人之境,只有夜風吹來幾聲鳥獸蟲鳴,叫得眾人心頭一片愴然。玄元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無法掩飾的痛意,卻堅決凜然。“玄清長老為謀私利,與達官顯貴進行交易,于無障塔豢養妖寵,有違天道、人道、自然之道,罪行昭彰實難寬恕。然念他已身死形滅,只除去其長老身份,逐出虛玄山?!?/br>玄元話畢,眾人面上都出現沉痛之色,卻無一人敢做聲。岑關掩在袖中的手用力地攥成拳,面上絲毫不動聲色,眉目冷淡不近人情。他的五感出眾,聽到了夜風中一聲極其細微的抽噎,余光中,白日里那小道士正垂低了頭,肩膀微不可察地抽動著。玄元擺手,這就要和眾長老離去,岑關卻突然開口:“等等?!?/br>仿若投在厚重云霧中的一聲雷,他聲音雖不大,卻在噤無人聲的沉悶氛圍中顯得驚心動魄。岑關的言辭著實算得上無禮,玄元卻未責怪他,頓步道:“還有何事?”他面對岑關的態度溫和,目光中透出包容與慈愛來。岑關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朝玄元行了一個禮,再起身時面上的恭謹已然散去,明暗的燭火之光映照得他眉眼冷冽。岑關道:“師尊不留下聽聽對這十二名弟子的審問么?”玄元顯出一絲疲倦來:“交由元祁去做吧,你初回山,也莫再多掛心此事,好生休息兩日?!?/br>岑關道:“弟子卻是有些事情想問他們,還請師尊與各位師叔暫且一聽?!?/br>玄元看他半晌,岑關坦然與他對視,最終玄元冷聲應了。地上的十二名道士岑關大多認識,都是玄清門下的得力弟子,此時正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面色慘白。岑關話音突冷:“你們可知玄清長老與人的妖寵交易?”一群人連連搖頭,輩分最長的元朝顫聲道:“今日師父只命令我們在他院外隱蔽守著,并未多交待其他,我等對妖物交易之事更是全然不知,往日莫說參與到此事中了,師父對我們也是瞞得很緊?!?/br>剩下的人都爭相附和。岑關向玄元道:“師尊認為他們的話可信與否?”玄元道:“一面之詞,尚待細查?!?/br>岑關又道:“弟子還有一問題要請教師尊與眾師叔。玄清長老入山四十余載,師尊和眾師叔與他同門幾十年,對玄清長老的私事又知多少?”玄宣皺眉道:“玄清平日里雖看起來和氣,實則為人疏離,對自身之事向來諱莫如深,不喜多談,為人亦多疑,也正因此被他鉆了這天大的空子。你問這做什么?”岑關道:“那就是了?!?/br>眾人不解地看他,岑關繼續道:“玄清長老生性冷僻多疑,莫說親信弟子,就是相識幾十載的同門也不肯相信,我與他平日亦無甚多交流?!?/br>岑關掃視眾人:“岑關不解,他因何對我如此信任,要拉攏于我?”一直沒有開口的玄德長老冷哼一聲:“他對你亦是滿口虛言妄語,只不過是想將事情誣陷于掌門,何來信任?”岑關道:“若我不信他,出門便有可能告知師尊。即便我信了他,他又怎確認不是表面功夫,玄清是肯冒這種風險的人么?”“自然是我信或不信他都有把握脫身而出,若我信了他,”岑關的視線落在玄清胸口的劍柄上,“那劍本該是落我身上的罷?”那劍身比一般的劍要細巧,藏于袖中,殺人時出其不意,想來便極為陰狠毒辣,玄清定是存過殺心。玄宣皺眉,喝道:“岑關你魔障了不成,胡言亂語些什么!若你不信他那劍才會□□身上!”岑關搖頭:“玄清在聽我說完之后,袖中劍絲毫未動,而是執起茶水,心有放松,說明我選了他想要的那條路?!?/br>眾人的視線放在桌上未干透的水漬上,茶水還在順著桌沿慢慢往下流淌。岑關道:“師尊覺得對么?”玄元不語,岑關繼續道:“弟子斗膽猜測,若是弟子并未在來前便將一切告知師尊,照玄清所想,即便弟子前去揭露他,師尊想必是會囑咐弟子莫再聲張,將這一切歸為私人恩怨,當然,也會替玄清證明他前半段話非虛,確是清白的罷?”“玄清在替誰試探,師尊又為何非要他死?”玄元不必開口,已經有數人替他呵斥起來,玄元這才一擺手,岑關看到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遺憾。他恍惚地想,這二十年的師徒情誼,也不全然是假的罷。岑關解下腰間鎖妖袋,打開之前突然道:“師叔們想必已然打開無障塔,將玄清所豢妖物盡數逮取,何不再多走些路,看下掌門一人可進的中塔呢?!?/br>無人敢動。岑關也不在意,甚至還笑了下,有些嘲諷。他輕聲喚:“俞涯?!?/br>兩字一出,玄元平靜無波的神色終于變了,他的手臂繃緊,戒備地看向岑關手中的鎖妖袋。四位長老的臉上也露出訝色,顯然是知道這個名字的。獸嘯聲響徹耳畔,巨大的妖力致使眾人掩袖擋了一下,再看時面前是一只巨大的純黑妖獸,兩只翅膀暢快地伸展開,墻上瞬間破出數個大洞。岑關拽了拽手邊的軟毛,巨獸似是不滿地哼了聲,卻還是把翅膀收了回來,身形稍稍變小了些,不至于把房屋撐破。所有的人都驚呆了,眼前的妖獸雖是渾身漆黑如墨,只一雙眸子泛著血紅的光,顯出幾分妖異來,卻不可否認,這是一只俊美到極致的妖獸,流暢矯健的線條、光滑柔軟的毛發、流轉著瑩瑩黑光的角……無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