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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明白這個世界體系是這樣的,祭司地位尊崇,與族長相輔相成,只受命于族長一人。但“你是我的祭司”這樣的話聽起來果然還是有些奇怪,他局促地移開視線,答應著:“謝……謝謝,我是想說……我覺得聆的脫逃對族中可能有威脅,我的直覺告訴我,聆她不簡單,上次焚漠族與棲鳳族合謀已經讓部族元氣大傷,若再發生什么,部族可能……”“涵——”滄寂打斷他,眉宇間有讓人信服的力量,“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如今的形勢并沒有你想的那么危急,雖然部族退守瀾滄江,從前打下來大部分的地盤都被焚漠族和棲鳳族占據,但是部族的神殿還在,祭司還在,戰士們還在。五大族互相牽制多年,一直誰也不信任誰,上次的聯合是部族的強大讓他們感到危機,但如今部族勢弱,他們反倒不會在短時間內再次行動?!?/br>應涵聚精會神地聽著,胸腔有些發熱,滄寂其實是個寡言的人,但卻愿意因為相信他莫名的擔憂而這樣耐心地解釋。“要覆滅一個部族遠比打敗一個部族困難,魚死網破的代價太大,一個部族承受不起,而再次聯合他們互相之間的信任又還遠遠不夠,他們暫時不敢的?!睖婕拍抗馄胶?,極具安撫性,“所以你不必憂心,除非短時間內,其他四個部族能夠忽然被統一,否則部族不會再遭遇第二次劫難?!?/br>他握緊腰間的骨刀,像是宣誓,字字鏗鏘:“我也……絕不會允許第二次劫難的發生?!?/br>應涵看著他堅定的眼神,連日的自責與惴惴不安終于消退,原文里能夠一統五大族的人是眼前的滄寂和五個屬性都被激發出的神祭司巫聆,如今巫聆獨自敗走,短時間內定然無法再找到第二個滄寂,他應該暫時不必杞人憂天瀾滄族會因為他的到來而受到第二次災難。心中大石落下,應涵松了口氣,目光瞥向滄寂的臉,猶豫片刻主動開口:“這幾日,你可還繼續失眠?”“……好很多了?!?/br>滄寂說話間有遲疑,應涵心下了然,然后動作自然地拿出懷中的榕樹葉。滄寂看出他的意圖,出聲道:“不必……”應涵停了動作,雖然掩飾得很好,但滄寂能看出他眼中倉皇而過的一絲受傷。滄寂伸出手拿走了應涵手中的榕樹葉,他神色有些不自然,輕聲道:“你別誤會……我是看你臉色也不好,之前的每個晚上要你這樣硬捱著為我安神應該也很累吧,我之前沒考慮這些,抱歉?!?/br>他捻著細長的葉子,定定地看著應涵:“我是想,你能不能教教我?我自己來?!?/br>應涵忍俊不禁,抬眼看他,清冽又溫柔的聲音里全是笑意:“你要自己催眠自己?”滄寂不懂應涵的笑點,有些茫然,但還是鎮定地點點頭:“不可以嗎?”哪有人自己催眠自己的?應涵想笑,但看著滄寂認真的神色又笑不出來了。“那好……我教你?!彼穆曇粝窠噶宋绾蟮年柟?,又輕又暖。“你看著我的動作?!彼验艠淙~橫在嘴邊。“用右手食指、中指稍微岔開,然后輕輕貼住葉片背面,拇指反向托住葉片下緣,讓食指、中指按住的葉片上緣稍稍高于下唇……”他說得很慢,娓娓道來,每一步都很仔細地展現在滄寂面前。一碰到聲樂方面的東西,應涵就十分投入,他忘記了之前的局促,直接湊近滄寂,務必讓自己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展露在滄寂面前。“鼓起嘴巴,運用適當氣息吹動葉邊,使葉片振動發聲?!闭f著他便鼓起嘴巴,潤澤飽滿的唇瓣微微嘟起來,在月光下泛著好看的粉色。滄寂一直在努力跟著學,目光也極其專心地凝視著應涵,很自然地便留意到他漂亮的唇形和微微嘟著的唇瓣。滄寂的動作突兀地停下來,應涵已經開始投入地吹奏起來,他閉著眼,睫翼顫動,可怖的面容上流露出沉靜柔軟的神色,悅耳動聽的曲調自他唇瓣發出,好似天籟之聲。滄寂專心聆聽著,視線卻在應涵橫著樹葉后的唇瓣上徘徊,他忽然想起水神節上應涵直接用聲音歌唱這個曲子的模樣。涵唱起來更好聽,他這樣想著,思緒不聽話地跑偏,涵其實眼睛很好看,嘴巴也生得好看,剛剛那微微嘟起的模樣像是等待親吻,大約被他親吻的感覺……應該是像聽他唱歌一樣吧。很軟,很甜,很治愈……突然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滄寂耳尖發燙,心跳得厲害,他掩飾性地自己捻著榕樹葉開始試著鼓著嘴巴吹奏,卻一時緊張得控制不好分寸,氣息過大,小小的葉子直接被他給吹跑了。滄寂不知所措地和晃晃悠悠飄落的葉子大眼瞪小眼。應涵剛吹完一段,一睜眼就看到滄寂出糗,忍不住笑出了聲。一直被族人視為無所不能的滄寂心中發窘,努力裝作若無其事,一抬眼卻見應涵笑得厲害,彎彎的眼睛里好似落入了浩瀚星河。之前的窘迫霎時銷聲匿跡,他的唇角也不知不覺跟著上揚起來。第11章化身孤島的鯨(十一)最后那次樹葉吹奏教學還是以失敗告終,那之后滄寂便沒再提過要自己學的事情。在那一晚之后,他也幾乎不會再失眠了。從前失眠,是因為突然間失去了自己最敬最愛的人,是因為那一場就在他眼前發生的大片流血與犧牲,是因為艱難局面下族人的殷殷期望與信任,所有的一切,就忽然壓在了他的身上。可就算是銅皮鐵骨下他也有軟弱和畏懼,他也會覺得這樣獨自承受著,太孤獨太痛苦。但他的神經時刻還要繃緊著,一刻也不敢放松。所以他無法安然入睡。但如今,族中有了新的祭司,新的希望,局面在漸漸好轉,而他的心也不知不覺有了新的著落點。那悠悠回蕩在他腦海中的樂聲讓他得到慰藉,他已經不再懼怕了。當失眠癥甫一痊愈,因著異元大陸上紛爭不斷,部族之間小摩擦不停,滄寂作為瀾滄族中戰士首領,便義不容辭地繼續帶兵出戰,威懾敵人去了。而在他征戰回來的時候,兩人會很默契地、心照不宣地繼續在夜色里前去瀾滄江畔,一同坐在石塊上。應涵安安靜靜地吹,滄寂安安靜靜地聽。當樂聲漸漸地在這水光月色中遠去,他們會不約而同地互相靠著,一同入眠。這樣寧靜的氛圍下,應涵總是會忘記自己的任務,他從不曾刻意去博好感,但被滄寂不帶一絲嫌惡或是同情的澄澈目光注視著,他會自然而然覺得格外輕松喜悅。他愿意輕聲細語,像說故事一樣,平和地講他從前遇到的一些人和事,除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