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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留下來?!?/br>“嗯……?”居然用升調。還會裝傻,是可忍孰不可忍,惡狠狠的壓上去。落紅紛飛玉砌暖,纖枝不堪風露重。“丹青……留下來?!?/br>只剩下呻吟喘息的力氣:“嗯……”是個降調。滿意了,把人抱起來放到床上,陪他躺著。繼續灌迷魂湯。“丹青,留下來。人生苦短,朝朝暮暮尚嫌不夠,怎經得幾度別離?”丹青認真想一想,忽道:“可是,可是……我趕著去參加留白的婚禮……”“我派人送你去,然后接你回來?!?/br>“可是,可是……我還不是自由身呢……”呃?這是什么回答?承安反應過來,他們這一行的弟子和東家是有人身依附關系的。“我替你贖身好不好?”“工期未滿,不可以的?!?/br>“我是皇帝,我說了算?!?/br>“你仗勢欺人啊,強搶……這個這個……”被他這么一通胡攪,氣氛全無。承安沮喪的把腦袋趴在枕頭上:“你就忍心……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寂寞深宮……”丹青輕輕開口:“陪著你,我很開心,可是……你知道,我不喜歡這里。時間長了,會無聊,會難過,會生病,會……”“丹青,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是我不好,我不該貪心不足……”“承安,你有你想做的事,我……有我想做的事。我得空就來看你,好不好?”“好……”嘴里應著,淚水卻不可遏止,將他攬過來,糾纏不休。丹青環住他,回應他,安撫他:“我給你寫信,給你畫畫,時時念你,天天想你,常常來看你……你不會寂寞的?!?/br>抵死纏綿。十月二十五,是旬休的日子。承安陪了丹青一整天。十月二十六。承安一早上朝去了。照君來領著逸王府帶出來的幾個侍衛,護送著一輛馬車,靜悄悄的從宮門出來,不做停留,出了東華門,折向南方,往乾城而去。永嘉殿里,年輕的皇帝望著階下文武百官,心中無邊惆悵。漫道玉為堂,玉堂今夜長。馬車但求安穩,走得并不快,直到十一月初五,才到乾城附近。早有江家派出來的人在驛亭候著。君來和他們交接完畢,一番細致叮囑,這才向海懷山和丹青辭別。“先生、公子,請多保重?!?/br>“君來哥,謝謝你一路相送?!焙途司艘粯?,承安身邊人里,丹青最喜歡這一個。指揮侍衛從馬上卸下幾個箱子,交給江家的人。君來道:“這些是公子的藥?!比滩蛔⌒σ恍?,“大哥和二哥為了收拾這幾個箱子,可把太醫院藥庫都掃空了?!?/br>“陛下的心意我們領了,請他也多多保重?!焙焉綇澭乐x。最后,君來解下背上的包袱,打開來,里邊是一個小小的紫檀包金盒子。“這個請公子留下?!闭f著放到丹青手里。然后抱拳為禮,領著一干人等打馬揚塵而去。馬車重新啟動。丹青把盒子掀開。沉甸甸立在里邊的,竟是那方自己親手刻了璽文的雙鳳朝陽皇后寶印。一時愣住。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是:“天哪,這東西是個大麻煩——”海懷山看一眼,這方印的來龍去脈早已知曉,笑道:“傻孩子,他這是給你定情信物了?!?/br>第62章王梓園站在廳堂門口,等待著幾乎兩年未見,害他差點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心愛弟子。江自修和水墨動用了各種委婉的暗示技巧,在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里,一步一步把整件事情給他說了一遍。多少天無端的擔憂焦慮,忽然落到實處,反而放心了。無論如何,回來就好。“師傅……”王梓園像多年以前那樣,牽起丹青的手,領著他走進屋子。坐下來,將丹青的右手放在掌中。饒是早有心理準備,仍然看得直打哆嗦。天底下,再沒有第二個人,像他這樣明白這只手的價值。“丹青……師傅把你養到這么大,除了那一年……幾時舍得碰你一個手指頭?你就……就這么……不知愛惜自己……”丹青看著師傅兩鬢銀霜——自己在外面肆意妄為,養育自己的人已經衰老成這樣……一把跪倒,抱住王梓園的膝蓋。“師傅……我錯了,我錯了……丹青再也……不會那么糊涂了……”拍拍他的肩膀,老人家心疼難當。曾經在自己身邊跳脫蹦達,多么活泛靈動的孩子,忽然變得這樣單薄,這樣懂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br>海懷山望望江自修。這一老一小哭成團,丹青還跪在地上,回頭又得自己收拾殘局。江自修過去把丹青拉起來:“先生,久別重逢,應該高興才是。孩子還病著呢,咱們有話慢慢說?!?/br>因為要趕著籌備臘月十八的“新春賽寶大會”,留白和江可的婚禮定在十一月二十六。丹青回來的時候,也就只有二十天了。留白早已沒有家人,由王梓園出任男方家長,替他出面過文定,送彩禮。他這些年也攢了不少錢,又有一眾師兄弟慷慨解囊幫襯,居然也張羅得像模像樣。丹青托羅紋從自己賬戶里提了一千兩銀票,直接交給男方總管水墨師兄,算作禮金。江自修以江家產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給女兒陪嫁,提出的唯一要求是,將來他們的孩子得由他挑一個隨母姓。老江這意思很明顯了,百年之后,這份產業就交給女兒女婿打理,壓根兒不再指望兒子。說起江通,更有意思。去年半路出家的舒至純,不過借了兩本參考書籍復習幾個月,就考上了第一榜第七名進士。而他這個職業讀書人,沖齡啟蒙,十年寒窗,居然毫無建樹,大受刺激。從此纏上了舒至純。少年人火力壯啊,完全無視至純哥哥冷若冰霜的臉,只要有機會,便死纏爛打求他指點一二。自從三月里舒至純兗州上任去了,江通埋頭苦讀,秉燭挑燈,幸運的低空飛過春試,又吊上了秋試錄取的榜尾——世代臨仿的江家,竟然連出了兩個進士。更要命的是,這不知死活的江通,瞞著他老爹,跑到吏部寫軍令狀,說自己通曉海外事務,擅長與夷蠻打交道,硬是爭取到了年后去淄城舶務轉運司任職的機會。本來他對meimei的婚事熱情一般,聽說至純哥哥會回來,早早的就回乾城老宅等著了。江自修瞧著兒子提起舒至純就兩眼放光,心中郁悶得一片茫然。一個女兒,已經嫁給了自家弟子,現在兒子也迷上了自家弟子——但愿這小子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否則全部自產自銷,真不知該得意,還是該悲哀。更何況,舒至純那不單是一座冰山,還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