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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咱們,還這么大架子,話說得不清不楚,毫無誠意?!?/br>藍玄知道大哥對于當年姐夫拐走大姐很有些意見,心中暗笑。面上卻十分鄭重:“信末有jiejie寫的幾句附言,依我看,事情不是那么簡單。他們不敢多說,只怕也是為了少連累咱們?!?/br>“假仁假義!”“來的兩個孩子,一個學書,一個學畫,都是這一代江家弟子中的佼佼者。特別是叫丹青的那個,聽說造詣直追當年駐帆公,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br>“有這等事?”藍白的眼睛都直了。“所以,我覺著呢,姐夫固然是有求于咱們,其實也是討好爹爹和大哥來了?!?/br>藍家上一代家主藍隱有三個孩子:藍紫、藍白、藍玄。藍夫人在生小兒子的時候染了產后風,不幸去世。藍隱自己和大兒子都沉迷于搜求古字畫,不通俗務。家業田產,一向都是夫人帶著女兒打理,以致形成了藍家女主外,男主內的局面。藍夫人一死,十五歲的藍紫只得挑起大梁,管理家族事業,照顧父親,教養幼弟。就是在生意場上,結識了當時游歷南方的江自修。藍家的男人們依賴女人依賴慣了,只許她招上門女婿。等到藍白滿十八歲,藍紫孑然一身,頭也不回,嫁入江氏,開創了臨仿業兩大世家聯姻的先例。藍隱一氣之下,宣布不認這個女兒。這些年來,雖然江自修一直致力于改善同岳家的關系,可是老頭子倔得很,心里明明惦念得要命,就是不肯松口。好在藍玄主事之后,對這位傳說中的姐夫十分仰慕,明里暗里的往來逐漸增多。有著幾百年歷史的江家,自然也找得出官府手伸不到的隱秘地方,但是都在北方。路途遙遠不說,天下皆知江氏出自雍州,也容易讓人抓到線索。江自修和夫人一商量,干脆把丹青托給泰山大人。藍家江湖門路多,消息靈通。何況,以老人家癡迷字畫,愛才如命的性子,一定把丹青看護得穩妥周全。當然,江自修這種凡人凡事都要用個徹底的習慣,也是原因之一。和大哥交談完畢,藍玄自去忙碌。藍白搖搖擺擺往后院走去。父子倆這些日子正忙著清理修補一批剛出土的古畫,渾身一股子腐尸味,不但不以為意,反而其樂融融。藍隱聽了大兒子的回報,頭也不抬:“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遛了才知道。他小小年紀,做過什么?”“看信上的意思,幾年前在南曲街‘新春賽寶大會’上得了第一的,就是他的出師之作。當時他才十五歲。這幅畫,現在已經收歸大內了?!边@類最高級的絕密信息,是用一種行業暗語寫在信里的。老頭子站起來,兩眼放光。從第二天起,舒至純和丹青被挪到了藍府最好的偏院,伺候的人也換了。淶城最有名的大夫一天來兩趟,各種珍稀藥材不惜工本的下,到第五天,丹青已經可以下床溜達了。藍隱剛走到偏院門口,就聽見里邊一片鶯鶯燕燕。伸脖子一看,自家兩個孫女帶著小丫鬟,正在廊下圍著兩個年輕人說話。都不過弱冠年紀,一個站著,清雅中帶點冷峻,偶爾揚一揚眉,倍覺溫情脈脈;另一個坐著,斜倚欄桿,嘴角噙笑,有如冬日暖陽。聽得心愛的孫女兒一口一個“哥哥”,不由心頭一陣煩悶:姓江的小子,自己生就一副勾人相,竟然把手下弟子全都調教成這副德行,是可忍孰不可忍!怒吼一聲:“阿眉,阿睫!”四個年輕人嚇一跳。女孩子嗔道:“爺爺——嚇死人了啦——”不能在小輩面前失態,風度,風度!藍隱輕咳一聲:“你們兩個別處玩去,爺爺和哥哥們有正事要說?!?/br>女孩子們嘟著嘴走了。“晚輩給藍爺爺請安?!笔嬷良兒偷で喙ЧЬ淳葱卸Y。“聽說你們兩個是江家的得意弟子?”態度愈發恭謹:“不過從師傅那里學得一點皮毛,怎敢當前輩謬贊?!?/br>“你們幫我看看,這是什么材質?”說著,遞過來一個暗紅色的軸頭(裝在畫軸天桿地桿兩端的鑲飾物)。舒至純掏出一方絲帕平鋪手中,這才雙手接過來,托在掌心細看。丹青縮縮鼻子:“藍爺爺這東西是從地下得來的吧?”“鼻子倒挺靈?!?/br>“那這顏色恐怕不完全是本色……”舒至純伸出一個手指,用指甲輕敲,“非玉非石……”丹青接道:“自然斜橫紋理,略帶黑點?!?/br>兄弟倆一對眼神:“應該是……南海紅珊瑚?!?/br>藍隱瞪大眼睛:“你們確定?”丹青微笑:“藍爺爺,珊瑚是唯一有生命的寶物,拿海水養幾天就知道了?!?/br>“楚州地界,哪里來的海水?”“沒有天然的,可以人造呀?!?/br>舒至純攔住話頭:“丹青,在外頭呆太久了,小心受涼。藍爺爺,不如咱們進去慢慢說?!?/br>第42章三天后,十幾個泡在添加了鹵鹽的“人造海水”中的軸頭,竟然慢慢脫去黯淡,顯出光潤的艷麗紅色來。“顏色這么純正,應當是活珊瑚現制的。居然拿來裝飾字畫,不是一般的有錢啊?!钡で鄧K嘖。“縱觀大陸九州,都沒有用珊瑚做軸頭的習慣。主人恐怕是南海人氏?!笔嬷良円贿呎f,一邊看看藍隱。老頭嘿嘿笑:“這批字畫,是瓊崖公主的陪葬?!?/br>五百年前,整個練江以南,曾經小國林立,戰火紛飛。南海各部落不免被殃及,把美麗的女子送出來和親也是常事。這瓊崖公主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丹青頷首:“據說這位公主秀外慧中,尤愛中土物華,拿陪嫁的紅珊瑚鑲嵌字畫也不奇怪?!笨此{隱一臉按捺不住的得意,忙問,“這樣珍稀的古物,藍爺爺如何得到?”藍隱正等著這話,笑得胡須一翹一翹:“摸金校尉花了兩年時間找到公主墓,卻一直沒算出墓門的位置。我開了墓門,他們只好答應單取金銀玉器,把字畫都留下——整整八幅,五百年的古物啊,整個墓xue里就這些字畫最值錢,可惜有人有眼無珠,哈哈……”丹青知道,摸金校尉,是盜墓的一個流派?!岸斦f您最近和大爺忙得不得了,原來是忙這個?!?/br>“沒錯?!彼{隱點點頭,神色忽然一黯,“有幾幅殘損甚多,若不裁割則不成形,可是——實在太難得了,不想裁割拼湊,所以……”舒至純和丹青明白了,藍爺爺的意思是希望他倆出手補色接筆。“……這個……成不成,也不勉強……別說我老頭子為難兩個小輩……”臨仿一事,乃千年手藝,家族傳承,口耳相授,絕不外泄。也虧得藍隱把挽救古字畫看得高于一切,才起了這個念頭。兄弟倆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