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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樂乎。 甄璀璨毫無困意,正襟端坐,眼睛盯著地牢的入口。 他來了。 依舊是一襲蒼涼的灰衣,手緊緊的握著冰冷的烏黑長劍,他身疾如風的閃進地牢中,漆黑的眸子在一間一間的牢房中尋著,幽靈般的站在光亮中。 “我在這?!闭玷簿従彽卣酒鹕?,果然派人來行刺了,擔心她說出實情,也擔心她隨口攀陷置他們于險地。她輕嘆道:“地牢的防守簡直形成虛設,衙役也個個是吃閑飯的?!?/br> 頓時,劍光一閃,灰衣男子已撥劍,縱身間朝著牢房的鐵鎖一劍劈下。 ‘咣’ 火花濺起,細細的鐵鎖只是被劃破了一道淺淺的痕。 灰衣男子一怔。 再次揮劍,鐵鎖上又多了一道淺淺的痕。 “你的劍不怎樣呀,不夠鋒利?!闭玷搽S意的笑笑,“正如,那晚你帶著百余名黑衣人去東營驛站追殺我,騎的馬也不怎樣,跑得不夠快?!?/br> 灰衣男子薄唇緊抿,揮劍向牢房的木柵欄。 ‘咣’ 長劍被卡在柵欄中。 甄璀璨皺眉,質疑道:“東營驛站的官兵全是用這柄鈍劍所殺?” 灰衣男子目光一凝,劍光亂飛,木屑成塵,轉瞬間,看似是木制的柵欄,露出了比堅硬的劍身還堅硬的鋼鐵柱。 “在京郊的山中連夜趕路的商隊也是你所殺?” 灰衣男子冷冷看她。 “以及,山腳下一群無辜的難民?” “我沒有殺商隊和難民?!被乙履凶永溲苑瘩g。 無論什么樣的人,都不喜歡被栽贓被嫁禍。 甄璀璨半信半疑的挑眉,“順??蜅@锊璩堑目な睾涂け??” 灰衣男子不語。 “清河郡關卡的數十郡兵?”甄璀璨故意說得真真假假。 “不是?!?/br> “你殺了那么多人,全嫁禍于我,”甄璀璨輕嘆口氣,“連你也不愿意被嫁禍,我又何嘗愿意?!?/br> 灰衣男子不語,在尋思著如何殺她,柵欄和鎖鏈堅固無比,能輕松的進地牢里,想輕松的殺掉她著實困難。 “你的雇主給了你多少銀子,才能讓你死心塌地的殺人成魔?”甄璀璨朝旁邊挪了兩步,離他稍近了些。 灰衣男子靈光一現,道:“你可以給我雙倍的銀子,我便不殺你,還會設法救你出去?!?/br> “當真?”甄璀璨展顏一笑。 “當真?!被乙履凶影蛋档奈站o了劍。 甄璀璨笑著,眼睛很亮,一副純真單純的模樣。 灰衣男子為自己想到這個辦法,頗有些得意。 “你背叛你的雇主,會不會顯得不忠不義?” “我本就是不忠不義之人?!?/br> “你的雇主是誰?我倒有點同情他了?!?/br> “翟寧?!?/br> “我不信?!?/br> “哦?” 甄璀璨負手而立,微笑道:“翟寧顯然沒有本事召集百余人馬殺向東營驛站,也不會沖動到因茶城的郡守放走了我而動怒殺之?!?/br> 灰衣男子道:“你說我的雇主是誰,便是誰?!?/br> “這話聽起來很熟悉?!?/br> 灰衣男子不耐的道:“你要不要重金雇我不殺你、救你出去?” 甄璀璨轉瞬收起笑,神色冷漠,語聲淡淡,“不?!?/br> 灰衣男子愣了愣。 “我寧愿重金賭你殺不了我?!闭玷猜唤浶牡淖诶畏空?,捏起一根稻草在手里玩兒。 灰衣男子目露憤色,立現殺氣。 “殘殺東營驛站的官兵,并放火燒尸,你可真狠辣?!闭玷怖潇o的迎著他的殺氣。 燒尸?灰衣男子看到牢房里厚厚的稻草,又看了看燃得很旺的油燈,猛得想到一個辦法,他不由分說的劍挑燈芯,順勢一甩,甩進牢里,落在稻草中。頓時,稻草堆冒出了煙霧。 “??!”甄璀璨受驚的跳起來,嚇得用衣袖掩鼻。 灰衣男子得意的笑了,仰天一笑,挑起一個又一個燈芯扔了進去。 既然不能殺了她,就燒死她! 稻草燒了起來,產生大量濃霧。甄璀璨避在最里面捂著口鼻,手足無措的把腳下的稻草揮開。 看著她像是蒸鍋里的螞蟻,灰衣男子興奮的雙眼放光。 有個衙兵無事般的進來巡視,見狀,大喊道:“著火了,著火了?!?/br> 灰衣男子提劍,嗜血的站著,等著弱小的生命沖上來。 衙兵駭得連滾帶爬的逃離了。 在這時,卻有個人闖進了地牢里,義無反顧,身形像盾風。 是董弘川。 灰衣男子剛要取其性命,突然覺得渾身無力,困意猛生。他努力保持清醒,越想清醒就越困,他回望著牢中的稻草,并未燃起大火,只起了濃霧,意識到自己得意忘形的中了計。他憤憤地雙眼一合,昏睡在地。 董弘川用濕巾捂口鼻,沖進地牢里,打開牢門,甄璀璨踩著點點火苗,奔出了地牢。 早有準備的衙兵們一涌而上,撲滅了火,將灰衣男子結實的捆綁住,扔進了特制的大牢。 明月當空,甄璀璨一眼就看到了華宗平,于搖曳的燭光中,他閑適的倚在走廊邊,輕捏著白瓷杯,不動聲色的飲茶。 “你可還好?”董弘川語聲關懷。 甄璀璨移開濕巾,深吸口氣,盈盈一笑道:“這要多謝六殿下擋劍如磐的鋼鐵柱,遇火生煙的迷香,將迷香粉灑在稻草上的點子,以及,贈送的用濕巾掩口鼻防迷昏的妙招?!?/br> “價格公道,童叟無欺,我最喜歡跟有錢人做生意?!比A宗平抿嘴一笑。 董弘川面色微沉。 甄璀璨鄭重地道:“更要感謝董大人深明大義同意我的提議?!?/br> 董弘川低聲說:“你沒事就好?!?/br> “誠如大人所聽所見,”甄璀璨正色道:“真兇自投羅網,默認了殺人燒尸的行為,至于作案目的,就需要大人親審了?!?/br> 是簡單的殺人案,還是牽連數位官員的大案,且看董弘川想怎么審判。 “你暫可出獄,”董弘川的神情嚴肅,“需隨時聽候傳訊,未經本官的允許,不得離開京城,否則,當罪犯處治?!?/br> “是,大人?!?/br> 董弘川命道:“帶她去偏院休息,待天亮,再離開府衙?!?/br> 望著甄璀璨的身影漸入朦朧的夜色中,華宗平倦倦的伸了個懶腰,經過董弘川時,漫不經心的道:“董弘川為了她,已經變得不像董弘川了,可是她并不歡喜,也不愧疚,在她的眼中,董弘川就只是董弘川,無論他孝忠家國,還是喪盡天良,與尋常人無異,是好人她敬,是歹人她遠?!?/br> 話語輕綿而尖細,一點一滴的滲入血rou,透進骨髓,長出芒刺,董弘川如沉潭的眼眸里激起無數疼痛。 他啞聲問:“當真如此?” 無人回答。 四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