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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睡的床旁邊放著一張小床,床上的那個小人長著和她娘一樣的眼睛。 到底是太子的人,還是南朝廷的人? 金陵城外駐扎了兩只軍隊,且都按兵不動,既不上門叫陣,也不派使者過來傳信。 誰都在等著城里的人主動拋出橄欖枝。 只要有兩方開戰,剩下那一方就是黃雀。 張鄂領完二百軍棍成了半個廢人,拖著血糊啦的半個身子在錢昱面前磕頭,磕的他心煩意亂。 黃丫和李福氣審問了無數個夜晚,城里也都搜查過了,姜家老兩口一下就病倒了,錢昱還得硬撐著,他身后是數萬大軍,還有他和姜氏的女兒。 他沒想到太子的兵竟然會和南朝廷聯手。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桌子,氣得在屋子里來回轉著圈,嘴里罵著:“混賬!姚通這個狗奴才!” 姚通是這次率兵南下的主將,考不上進士,曾經在京城連溫飽都成問題,四處求官,他沒瞧上,姚通這人急功近利,本事不大野心不小,他絕對不會用這樣的小人。 沒想到竟然成了大哥門下的一條狗。 他氣得牙根發癢,砸爛了一屋子的杯子,然后第二天向眾軍致辭。 開戰。 四弟的援兵沒有如約前來,攻城的北軍熟知錢昱的布陣和策略,又加上南軍的支援。 錢昱屢戰屢敗。 姚通下了血本,他燒城樓,砸城墻,填護城河,往水源投毒,他不僅要他錢昱全軍覆沒,他還要整個金陵城都陪葬。 張鄂和馮玉春跪在錢昱的軍帳前,他們懇求錢昱暫時撤離,伺機進入京城面圣,向萬歲爺闡明真相,他們則留下來繼續對戰。 張鄂說:“奴才有罪,奴才不敢再侍奉爺?!?/br> 馮玉春打了好幾場先鋒,親手摘了幾百個小兵的腦袋,還痛死了一個千夫長,一雙眼睛殺成血紅色,他淚流滿面趴在地上跪求三爺撤退。 “奴才這條命早就留在戰場上了,要是能救三爺您這條命,奴才也不算白活一場?!迸R死前馮玉春話都不會說了,滿口粗話,卻聽得一屋子的人熱血沸騰,他們各個都要爭著留下來。 從頭到尾錢昱一聲沒吭,聽著他們爭先恐后地表忠心,去送死。 屋子里詭異地靜默了一會兒,錢昱在書桌上寫下一封信,交給張鄂:“你帶著一千名士兵從北門離開前往京城,找戶部世尚書劉瑜昭?!?/br> 張鄂噗通跪下,狠狠地磕了三個頭。 屋子里的所有人全都跪下來,錢昱搖頭嘆:“難為你們,得留下來和我一塊兒拼一場了?!?/br> 接下來的戰爭馮玉春犧牲,他是被一只冷箭射中了臉,直接從腮幫子穿進去,然后從另一側穿出來。就是這樣,馮玉春也沒能從馬上給摔下來,他抓著手上的長刀還是劈死了面前的一排人,然后是身下的馬被人齊齊把馬蹄切斷,他才跌下來的。 他就是跪在地上,刀掉了,用一雙拳頭還砸爛了幾個上來要他命的小兵。 然后他就被亂刀砍成了rou泥。 錢昱差一點也死在戰場了,但是對方主將姚通在馬上撕扯著喉嚨咆哮:“活捉逆賊錢昱!” 關押十幾天后,錢昱沒有在牢房里看見張鄂,也沒有聽見有人追查他的行蹤,一顆心慢慢恢復了平靜。 就算張鄂沒能順利進京,至少他的女兒平安地活下來了。 他在監牢里的時候想著,到時候到了下面,見到如意,也不會不好和她交代。 他以為如意一定死了的。 直到那一天,他被掛在城墻上往下看的時候,他看見一個瘦成骷髏一瘸一拐的小影子。 那個小人兒走路的姿勢像極了他心里那個人。 他的眼睛順著那個小人兒的方向一路跟過去,他等著她抬一下頭,好讓他看見她的臉,他用力伸長脖子,可是脖子上的鐵鏈像是有千斤重。 他搖搖頭,不會是她的。 她那樣的人,怎么活得下來? 錢昱心里長長地嘆了口氣,要是真成了這副樣子,他的襄襄不是餓死就是病死了,怎么能成這副模樣,還能活下來。 可是那個小人兒突然把身子轉了過來,頭也仰起來,一雙眼睛就這么直勾勾地望著他。 就像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那樣。 他也看著她。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淚流滿面了,他們隔了這么遠,他竟然還聽見她的聲音了,她小聲地喊著他,輕聲喚著“三爺?!?/br> 他渾身又有了知覺,那種痛是從心尖兒開始的,然后遍布全身,鞭子抽在身上的痛也恢復了,每一塊骨頭都恢復了知覺。 渾身像是無數只小蟲子在鉆。 可是他整個人欣喜若狂,他甚至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溫和地看著她,他還想安慰她,他用臉上那個無比溫柔的笑,還有讓她安心的眼神向她無聲地訴說著:“別怕,爺死不了?!?/br> 這回,他是真的想好好活下去了。 姜如意提著小籃子顛顛簸簸地爬上城墻,這一路讓她走得很費勁,花了比尋常人要多三倍的時間和功夫,出了比別人也要多三倍的汗。 上來的時候連中間穿的中衣都濕透了,她臉上掛著討好地笑,眼睛看都不看吊著的那個人,把籃子里的好酒好菜擺出來。 其實籃子上頭的那一層布剛掀起來,香味就冒了出來,是梅菜蒸扣rou,還有干辣椒炒臘rou。 沒揮鞭子的那幾個早就伸著脖子探過來了,努力地吸著鼻子,他們不認得姜如意是誰的媳婦,嘴里可抹了蜜一樣甜:“他家嫂子,哪位大哥這么有福氣讓您過來送好吃的?”他們跟姜如意說話,眼睛卻一直盯著她籃子里的菜。 “還有黃酒呢!” 話音剛落下,上來三四只黑黢黢的手,問也不問提黃酒的的人,連聲招呼都沒打,伸過來就把酒給接了過去,他們一人喝一口,沒一會兒腮上就掛了紅。 姜如意把小碗菜擺了一地,招呼不遠處揮鞭子的那兩位兵爺歇口氣,也過來嘗個咸淡,知道你們各個都是鐵打的身板不怕累,可是萬歲爺都還有歇氣的功夫呢,您都來坐坐,賞我哥面子。 那兩個早就饞得不像樣,城里早就不像一開始那樣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