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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rou有酒賣了,頂好吃的全都往城外營子里送,他們這幫子人穿著兵服,卻享受不了真正當兵的待遇,甚至比一般老百姓還過得慘。這都在城墻上守了一個月了,半個軍餉沒見著,家里頭那點存糧快吃光了,光是指望媳婦抽紗畫扇子掙那點錢哪夠啊,他們各個都是騎虎難下,捉摸著該怎么去賺點外快。 大半個月沒嘗著rou味兒了,要遇見誰家開葷,他們在門口站一會兒聞著味兒就算是飽了。 哪成想今天能吃著味兒了! 姜如意不動聲色地往錢昱那邊挪了挪,她看見錢昱一雙大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她,她眼淚又上來了,臉卻紅了,頭輕輕低了下去。 他就算頂著這么一頭亂叢叢的頭發,他看她還是讓她害羞,他整個人還是帶著那一股威嚴。 甚至比以前更甚。 如果說以前的錢昱是個十八歲的男孩,那現在真的是個成熟的男人了。 她憋住哭腔,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問那些吃酒喝rou的兵爺吊著的這位吃啥喝啥???說著,就很自然地往他嘴邊遞粥過去。 那幫當兵的一下魂沒了的模樣躥起來,姑奶奶地叫著:“可別菩薩心腸,小心把你的命給丟了!” 姜如意笑著說這話咋說? 一個瘦高個子嘴里還在嚼rou,口水噴出來,砸吧著舌頭,一邊品著這點兒葷菜,一邊往錢昱身上拽了一腳:“就這賤命指不定什么時候死了呢,嫂子你心腸好,也別浪費在這種人身上?!?/br> 姜如意差點就一個大耳瓜子朝他抽過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小人得志 錢昱有點兒認不出眼前的人,可能是瘦了一大圈的緣故,在他看來,姜氏整個人足足小了一輪兒,以前的姜氏雖然也是個小丫頭,臉上鼻尖的絨毛都沒褪掉?,F在這個簡直就是十來歲的小姑娘。 可這個小姑娘頭上扎著媳婦式的淡藍色的頭巾,薄薄的頭巾下頭看見她的頭發盤成了一個髻。 以前的姜氏見他都是讓一頭長發隨意披著,他瞧見了搖著頭皺眉,她再慌手慌腳地爬起來對著鏡子去梳頭,他只好把她掰過來:“算了,待會兒也要解開?!彼鸵桓比缑纱笊獾男∪说弥灸?,她長長的頭發鋪在枕頭上,還帶著那股淡淡的女兒家未出嫁的香味。 這樣的姜氏,可真是難得一見。 錢昱臉上露出一絲笑,眉頭又皺起來,這個笑讓他嘴角的傷口裂開了,他一皺眉,臉上的表情稍微有些豐富,一張臉上細細碎碎的小口子、淤青都開始疼。 一鞭子揮下來,打在他鼻梁和嘴唇上,從鼻尖到嘴角,他一張布滿血口的俊臉又新添了一道紫紅色的血印。 姜如意渾身都在顫栗,他看見她一雙軟軟的小拳頭緊緊地捏住,還能聽見她咬腮幫子磨牙的聲音。 打完人的兵一臉得意地扭過頭對姜如意說:“嫂子別見怪,這人一天不打就不老實,你瞧他模樣慘,其實都是些皮外傷,我們哥兒幾個手都輕著呢?!?/br> 姜如意眼珠子不動地盯著這個打完人的兵,看見他從人堆里搶出一塊最大最肥膩的rou,一口塞進嘴里,把腮幫子塞得滿滿當當,嘴角還掛著鮮黃色亮晶晶的油。他幾口咀嚼完,豎著大拇指對姜如意道謝:“嫂子的手藝沒得說!” 姜如意還是眼珠子沒動,耷拉著一雙眼。 錢昱心提上來,他沒開口,但是姜如意聽見他的聲音,他說:“不要輕舉妄動?!?/br> 她的眼淚又涌上來,她的一雙拳頭握出血,指甲縫里全是自己掌心的鮮血,她的小籃子里還裝著米糕、鹵兔rou、炒米糖、紅綠絲發糕都是些好克化的食物,她以為再怎么被上刑的人,總要有個吃飯的功夫。 可是就這么一會兒功夫,小籃子早就被這一幫說著金陵話的老鄉給翻得底兒朝天。 “真不是個東西!”不知道怎么,她嘴里飛出來這么一句話,惡狠狠的語氣鉆進了每一個人耳朵里。 大家都一愣。 錢昱差點沒笑出來。 他們笑呵呵的說:“可不是,嫂子你知道他是誰吧?”一個大餅臉鼻頭上一堆雀斑的大頭兵,喝著本來該給錢昱喝的黃酒,打著酒嗝,指著吊在半空中的錢昱說:“嫂子真是個明白人,明白人說明白話,他就不是個東西!” 另外一個方臉的,費力地把嘴里的rou咽下去,然后趕緊吞了一口酒,潤完喉嚨,說:“嫂子能不知道?咱金陵城誰不知道他就是個連畜生都不如的玩意兒,畜生還知道叼著rou回去伺候老子娘兒呢!” 大餅臉接著說:“投了個好胎也白費!他是萬歲爺的種又怎么樣?惦記他爹的位子,那就只能輪到被咱兒哥幾個伺候?!彼呎f邊笑,用手揉著喝酒喝出來的鼻涕,然后把鼻涕擦在衣擺上。 姜如意看到這人的衣服上頭板板正正結了好幾塊痂,不知道是鼻涕還是些什么別的污垢。她的鼻頭又一酸,錢昱是多愛干凈的一個人只有她知道,他一天能換四次衣服!書房一套,外出一套,吃飯一套,睡覺又一套。要不是用水不方便,他還真能連洗澡也洗四次。 從城墻上下來,錢昱一口她提上去的東西沒吃,兩人一句話都沒說上,但是兩個人想跟彼此說的話早就用眼神說完了。 他說:“乖,別胡鬧?!?/br> 她說:“我會想法子救你的?!?/br> 錢昱臉上掛著一次好笑,但是整個表情都是柔柔的,還帶著一絲寵溺,這個表情只有姜如意能看出來。 她突然有點感謝突如其來的這一場變故,他們之間如果不經歷這些,說不定對于錢昱而言,她不過是千萬女人中的一個罷了,或者是其中讓他比較舒服的那個。僅此而已。 她說:“爺,咱們一定能挺過去的?!?/br> “爺知道?!?/br> 在姜如意心中,錢昱一直都是自信沉穩的,就算此時此刻,他遍體鱗傷,外傷內傷不知多少,她還是相信他能逢兇化吉。 這份信心也是自己給出來的,她能靠著半個玉米餅走上三天三夜不餓死,不被狼叼走,這世上還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過去的那十幾年在娘家享福的日子真算是白過了,現在姜如意才覺著自己是個有血有rou的人。上輩子的死眼睛一閉,耳邊轟隆一聲,出車禍死的太快了,她都沒覺得痛,就成了小小的姜如意。嚴格意義來說,她是沒有經歷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