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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于說要娶她了呢…… 阿瓷眼底的溫色愈顯,怕驚醒他,只低首拿額頭虛虛相抵,張口無聲道低語。 ——最后一次,我要嫁給你了。 再也不用對著陌生人假以辭色,再也不會一個人流離…… 思量間, 阿瓷忽覺心口異樣, 起身到了外間, 推門出去透氣,卻越發覺得不適,片刻后,竟忍不住干嘔起來。 “瓷姑娘?!?/br> 身后一人幽幽出聲瞬間,阿瓷瞬息反應,拔出隨身匕首刺向身后,被那人躲開后, 自己也撤身出五步之外,警惕地看向對方。 “影督,有何事?” 被喚作影督的人笑了笑,道:“往后瓷姑娘無需如此防備……哦,看剛剛瓷姑娘的模樣,往后我等當改口稱夫人了?!?/br> 阿瓷一怔,隨即道:“宗主讓人帶來的藥我一直在用,怎會有子嗣?” “藥是宗主怕你二人叛出門中,是以日日派人看著姑娘服下的,公子雖未說過什么,但對此一直都是惱的。如今宗主已不再一手遮天,那藥自然是早就停了,至于公子為何不告訴姑娘,就不是我們能探詢的了?!?/br> “……” 阿瓷怔立片刻,便知若葉辭早就知道,以他的性子,多半是想到時開她的玩笑,一時惱一時憂慮,道:“如今影督也知道我這個影奴違逆上令,要如何處置于我?” “適才也說了,往后易門是公子一人之天下,我等依附還來不及,怎敢告訴宗主。只不過姑娘也知道,在公子未正式接任宗主之前,姑娘若想保得腹中孩子平安,不止要瞞著宗主,也需得瞞著公子?!?/br> “為何?” “門中有其他人也對宗主的位置虎視眈眈,公子自然是從無死角的,他們若想下手,自然要拿女流動手,否則姑娘怎會在此地?” 那個偽裝她兄長的寧宗恒…… 見她眸光一冷,影督接著又道:“易門殺人之法千萬種,最狠莫過陽謀,這回動用了朝中的棋子,怕是下了大力氣。姑娘是聰明人,往昔做的活兒都是利落漂亮,這是最后一回了,怎么除去這些針對公子的歹人,我便不多言了,姑娘自有心論?!?/br> ……她有孩子了,不能出任何意外。 “他人自不必論,影督,你在宗主身側多年,我若有心相瞞,他可會知道?” 影督面上笑意一收,道:“姑娘莫要小看了宗主的能為,易門之主曉達萬物,如今怕是已有預見,才會來稽城,姑娘最好先下手為強?!?/br> “好,我會做?!彼p聲道。 …… “她真是你親meimei?” “夫人放心,當真是,小妹幼時便聰慧異常,四書五經皆過目不忘,父親曾言若她是男兒,于仕途一道不知勝我多少。澤弟娶了她,日后也好導其向正,不會再令湯叔父擔心?!?/br> 寧妻雖潑辣,卻也是服她夫君知書達理,疑道:“當真?可她與父親要殺的那賊人廝混在一處,到時叔父責問起,我要如何解釋?” “若叔父責問起,連為夫也逃不得干休,夫人若見疑,為夫只得回去將官印交出,自行去大理寺請罪了?!?/br> 寧妻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若不把作為刑部重臣的湯澤之父綁在寧宗恒這邊,連他也恐怕被波及,面色難看了半晌,扭身道:“這事我不管了!我出去散心,這兩日湯澤想娶就娶,反正我不會回來喝這燒心的喜酒!” 送走了寧妻,寧宗恒松了一口氣之,不禁開懷一笑。 他做了今生最為正確的一件事,不止弭平妖**亂朝綱,還得全親緣,蠅營狗茍半生,總算能對得起九泉下的母親…… “兄長可在?” 寧宗恒聞聲,連忙開門,迎面卻見阿瓷滿袖血跡,面容慘然。 “小妹,你這是!” 阿瓷臂上一道血痕,跌跌撞撞走進來,啞聲道:“湯公子昨日來找我,他起疑了,我用匕首自傷,他才勉強信我未叛離……兄長,他如今去見易門之主了,回來必會先殺湯公子?!?/br> 寧宗恒連忙翻箱倒柜找傷藥,一邊讓阿瓷止血,一邊疾聲道:“易門的匪首也來稽城了?!” “是,他是來交接下一任宗主的……兄長,我有一計,不知兄長可愿信我?” 寧宗恒忙道:“你如今受傷,勢必不能再取信于他,不如兄長這就送你出城找一安全所在——” 阿瓷搖了搖頭,道:“易門耳目眾多,逃到哪里都是死,兄長既有心除惡,我愿將易門之主與他會面地點告知,兄長一邊圍剿,一邊讓湯公子今日便娶了我。他妒心極重,便是被圍剿之中,一旦聽聞我嫁與他人,定會孤身回來殺我,到時兄長可一舉將之拿下?!?/br> 寧宗恒面露豫色,道:“可你……” “我半生零落,可恨之事一件也沒有少做,兄長為我徇私已是過了,不必憐我?!?/br> “好,此事若能抵定,我們一家團圓,再不讓你受零落之苦!” “對,此事過后,我……我就能心安了?!?/br> 是夜,寧府后院三兩盞紅燈掛上,侍奉的下人個個步伐雄沉,彷如軍伍出身一般。 “姐夫,這……是不是太簡陋了,會不會委屈了瓷姑娘?” 湯澤曉得這府內外有重兵把守,雖相信朝廷的軍力足以對付任何歹人,心下也不免有些惴惴。 寧宗恒嘆道:“此事說來委屈了澤弟,若非急于救我這小妹出火坑,也不會這般……” 湯澤口上稱謝,心中卻想若不是為了救阿瓷,寧宗恒也絕不會把meimei糊里糊涂地交給他做妾。 他到底是懷了趁人之危的心思,又因家世顯赫,向來沒遇到過什么歹人能與官家權勢對抗的,便覺今日必是水到渠成之事。 “姐夫說的哪里話,往后都是一家人,待我春闈得中,往后你我還需在朝中扶持以接下父輩的——” 說話間,身后的門開了半扇,月色與燭火交融處,走出一個佳人,分明一身艷烈的紅,卻不顯得濃釅,抬眸時,那一眼讓人醉心的憂色更讓人沉迷了三分。 “兄長,湯公子?!彼⑽A身一禮,讓門外二人回過神來。 湯澤輕咳一聲,道:“姐夫,我看這已是中夜了,不妨便先拜堂,莫誤了時辰?!?/br> “不行,還是要等等外面的回音?!?/br> 寧宗恒話音剛落,外面一個面抹黑灰的士兵從外面沖進來,面露喜色道:“大人神機妙算!我等派八百伏兵將那別苑團團圍住,直接一把火燒了個干凈,除了少數余孽,其他所有人都葬身火海!大人,這可是大功??!” 寧宗恒大喜,道:“那易門之主呢!還有那少主呢?!” “外面的弓箭手的確是射死一個老者,大人所說的少主,想來是逃了,并未見到蹤跡……” 湯澤在一側聽著,心中大定,道:“恭喜姐夫!為朝廷除去多年心腹之患,先讓我與令妹敬一杯喜酒,姐夫盡管去收尾?!?/br> “好、好好好!”寧宗恒一連說了幾個好字,回頭看向阿瓷時,后者臉上已浮現一層霧氣般的笑。 “兄長,我……可是解脫了?” 寧宗恒眼眶一酸,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