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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這官不要,也要設法讓你脫罪!” “這……” 寧宗恒回頭望了一眼門外,接著道:“兄長知你落入賊手多年,可若不除去妖人,他們也不可能放過你。易門耳目眾多,只怕目下已盯上我,為今之計,只有借此機會斬草除根,且需得由你親手除賊,為兄才能在上官面前為你洗脫罪名?!?/br> “……” 阿瓷定定地看著他半晌,眼底俱寂,輕聲道:“我曾受易門迫令,毒殺過不少人,就算我殺了他,那些為我所殺之人的親人又豈能干休?” “此事為兄也已為你籌謀好,為兄一妻弟湯澤,昨日對你一見傾心,你的案子到底是要落在其父刑部重臣手上的,只要你能戴罪立功,為兄便會與湯澤為你周旋一番,待你嫁入湯氏門庭,再懷有子嗣,朝中之人看我幾分薄面,待十年后,必不會再有人記得此事?!?/br> 阿瓷此刻卻是覺得有三分好笑,道:“兄長的意思是讓我嫁與那位湯公子?看他出身門第,恐怕不可能是娶我做正妻,而是做妾吧?!?/br> “他那正妻體弱多病,你嫁過去后,似妾實妻……唉,現下還是先保命為上,小妹你可愿為為兄應允?” 阿瓷籠在袖子下的手徐徐扣緊,繼而又是一松,面上綻出一絲溫和笑意。 “兄長為我思慮周全,豈敢浪費了兄長這番心意……只是他待我甚厚,容我想想?!?/br> “好、好!” 寧宗恒不敢再進一步相逼她做決定,從懷中拿出一只玉瓶,道:“這是為兄出京前,岳丈相贈的秘毒,據說是皇族賜死之用,世上無藥可解……若你想明白了,在適當時機,可用此物了斷?!?/br> 阿瓷接過那玉瓶,轉過正面,只見剔透的白玉瓶身上浮雕著“同心”兩個古字,不知是這毒便叫同心,還是僅僅是玉瓶匠人無意為之。 “多謝兄長,我必會給兄長一個答——” 說話間,忽然外面一陣喧鬧,一個尖利女聲怒然道:“寧宗恒!你給我滾出來!山村野婦生的女人,也敢攀我湯家的門庭!” 一聽是寧妻在外叫囂,寧宗恒頭皮一麻,連忙對阿瓷道:“你嫂嫂脾性直,別放在心上?!?/br> 言罷,他便迎出去,連連告罪:“事關重大,還請夫人與我私下一敘……” “敘什么敘!我要去信到京城告訴父親,讓他把湯澤調回京城去!”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喧鬧聲遠去,阿瓷面上無喜無悲,冷眼望著窗外良久,將那玉瓶口拔開,里面見得半瓶清透的碧液。她這些年粗通些毒術,知道這毒是真的罕見,正猶豫是倒還是留用時,背后有人輕輕環上她。 “他送你什么好玩的了?” 阿瓷心里一安,往后依在他心口處,道:“說是皇家的毒,只是這名字叫的是同心,還當是合巹酒才有的名字,聽著總覺得不是壞的?!?/br> 葉辭握著她的手送近了些,道:“這可說不定,若是同xue同心,自然算不得毒,怕只怕同xue不同心,方才是至毒?!?/br> 他說話總是無意中帶著三分她聽不懂的深意,讓人本能地回避猜測。 阿瓷轉過身,反手摟住他的脖頸,道:“你去哪兒了?怎么這么晚回來?” 葉辭順手托住她的腰往上帶了帶,道:“我那喜歡找麻煩的師尊要親自來找我了,為的是正式移交宗主的位置,這段時日怕是要忙了些?!?/br> 阿瓷一愣,不由得想起這些年易門上層對她頗有微詞,眸底一暗,松開手輕輕推開他。 “我……我還是躲一躲吧,省得門主見了我又不高興?!?/br> “……” 葉辭眼底的笑意漸漸淡去,看著她的眼睛道:“阿瓷?!?/br> “嗯?” “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不要作二論好嗎?” 阿瓷知道他是略略生怒了,剛要點頭,門外一個人影站在門口,敲了敲門,彬彬有禮道—— “瓷姑娘,能打擾片刻嗎?” 阿瓷這才想起來他們怕是還不知道葉辭已經回來了,剛要應聲,忽然腰間一緊,整個人被抱起來帶到屏風后的木榻上。 “你……” “讓他進來?!?/br> 外面的湯澤像是聽見了室內的動靜,又敲了敲門,道:“瓷姑娘,小生湯澤,為家姐剛剛冒犯之事前來道歉……我這便進來了?!?/br> 湯澤推門而入時,外廳空蕩蕩無一人,一臉疑惑地走到側廂時,才聽見屏風后傳出一聲宛若小獸般的嗚咽。 她……莫不是在哭? 想起jiejie潑辣的模樣,湯澤自己都抖上三抖,何況這么一個柔弱女子。 “瓷姑娘,你怎么了?” “別進來……妾儀容不整,不便見客?!?/br> 湯澤更覺得她是在傷心,立時倍感抱歉,隔著屏風拱手道:“瓷姑娘切勿傷心,家姐不過是承襲了伯父的古板,一時發作過,日后姑娘便知她是個重情之人?!?/br> “區區草民,豈敢忌恨夫人,湯公子若無他事,還請——” “不、不不不,其實瓷姑娘的身世,姐夫也與我說了,只怕沒能說仔細,我還是想親口當著瓷姑娘的面求娶,小生乃是刑部湯尚書嫡子,感姑娘身世飄零,愿為姑娘托庇半生。若姑娘不放心,待過半個月……不,待五日后剿匪事罷,小生愿提前與姑娘成親?!?/br> 屏風里的啞聲傳出:“公子情深義重,只怕折煞了阿瓷,卻不知五日后是否太倉促了些?” “無妨,我雖不知個中詳情,但能肯定五日后,那困擾你多年的易門妖孽便會云集于稽城,屆時便會有上官點州府兵聚集于此,配合姐夫之力,必會將賊人掃蕩一清,到時姑娘便是自由之身了?!?/br> “……多謝湯公子告知?!?/br> 她的聲音染上一絲勾人的糜啞,湯澤頓覺喉嚨一緊,口舌發干道:“瓷姑娘是不是身子不適?可需要在下看一看?” “若公子當真有意,請以妻禮相待,阿瓷愿在花燭夜……許以‘同心’?!?/br> 一句話讓湯澤清醒之后復又陷入狂喜,一邊往外走一邊道:“瓷姑娘愿意,我愿傾一切奉姑娘為妻,這便回去準備!” “……慢走?!?/br> 一聲慢走,阿瓷伸手在葉辭腰上一擰,引得對方的動作稍停,這才恨恨道:“你玩夠了?” 葉辭半撐起身子,幽深的瞳仁里倒影出衣衫下起伏的腰線,“怎么算得上是玩?本該如此罷了,不然你是覺得,我們這樣像是在偷情?” “你嫉妒了?” 葉辭輕笑一聲,俯身道—— “我的妻子,一邊由著我求歡,一邊心里盤算好了怎么殺了外面求親的人……阿瓷,你的心可真是有意思?!?/br> 她的心肝是鐵石做的……讓人,每每見之,都思之如狂。 第155章 溯·騙子 中夜時分, 零落幾絲細雨打窗,阿瓷徐徐睜開眼, 看著帳頂的籠鳥浮雕良久,攬衣起身, 披衣時手指碰到肩上嚙痕,輕嘶了一聲,隨即無聲低嘆。 每隔一段時日, 這人就會格外兇狠。 她又回過身細看葉辭的眉眼, 只要他不睜開眼, 這仍然是一張清致溫和得令人鐘愛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