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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的裴幼屏會出現丹霞峽谷?而插在石壁間他的劍卻遺落在了蘇無蔚尸體旁?為何蘇無蔚身中的暗器會與他攜藏的那枚一模一樣?為何黑衣死尸身上竟搜出一封他親書的信?余燕至解釋是程松掩護他逃離,可程松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兩人交惡的關系也令旁人難以信服。他繼續解釋,三年前莊云卿亦亡命于此星形暗器,依舊無人相信,因為死無對證。而那信箋上的字跡熟悉到余燕至無可辯駁,數月前他曾向忘川花海寄去過一封信……只是內容從請求變成了交易。裴幼屏咬定跟著蘇無蔚的是余燕至,余燕至真真切切體嘗了百口莫辨的滋味——原來南詔巫醫的背后是羅剎教,余燕至為一顆解藥殺師叛門,若非裴幼屏幸運逃過一劫,余燕至便要jian計得逞。裴幼屏的說辭以及寄給梅清的信,使他陷入了萬劫不復。余燕至被關進囚牢的同時終于明白,裴幼屏并非為蘇無蔚的死找替罪羊,否則大可將一切推給羅剎教。裴幼屏的目的是要他背黑鍋。余景遙當年經歷如何的悔恨痛苦才選擇自殺?今日,余燕至必百倍嘗之。裴幼屏顛倒是非,避重就輕,卻句句刺進了余燕至心口——事實血淋淋擺在眼前,何石逸,虞惜,莊云卿,秦月兒,啞巴嬸……他使得何英一無所有。余燕至深深垂首,幾乎感覺不到痛苦。何英縮進角落,冷得哆哆嗦嗦,倚靠著墻壁閉起了眼睛。良久后有人打開牢門,似乎不愿多做停留,放下手中的東西便離開了。忽然睜開雙眼,何英半跪在地上慢騰騰挪向前。余燕至聽聞動靜,微微抬起眼簾,眼瞧他爬行的姿勢心口就一陣刺痛,南詔的囚牢里余燕至見過同樣的情形——那時何英活得像牲畜,不像人。余燕至感覺悲涼,他如何又讓何英過回了那種日子?何英沒想那么多,他是怕踩翻碗碟,或許會有米粥等著自己。只摸尋到兩個饅頭,饅頭還有熱氣,何英將它們揣進懷中,然后站起身,無頭蒼蠅似的撞上一面墻壁,這才漸漸有了方向感。一步步來到余燕至身邊,何英拿出個,掰了塊,送到余燕至唇前。余燕至緊閉雙唇,只看何英,看得不清楚。何英塞不進饅頭只好嚼入嘴巴,湊過去要喂他。余燕至一眨眼,臉頰guntang,他微微張了口,也分不清是咸是甜,是苦是澀。半個饅頭下肚,余燕至不肯再吃了。剩下的一半被何英狼吞虎咽地解決掉,還有個藏在懷里,其實他沒飽,想了想忍住了。何英挨著余燕至腳邊躺了下來。后半夜,余燕至昏昏沉沉間被窸窣的聲音吵醒,借著微弱火光看見了何英滿手臟污。何英緊咬匕首,正一點點割腕上的麻繩,刀刃時不時擦過手背,血已凝成黑色,只有指尖淌下的還是鮮紅。“住手……”余燕至沙啞出聲。何英置若罔聞,齒間用力,終于割斷了麻繩。雙手重獲自由,何英立刻站起身順著鐵鏈摸到固定在墻壁上的鐵針向外拔去。余燕至扭頭望向深深埋入墻中的鐵針,又望向何英,干澀的眼角生痛。何英努力許久不見成效,無可奈何地停了動作,拿出饅頭,那饅頭一到手中就變得臟兮兮,他也不嫌,咬了兩口,像個傻子似的。休息了會兒,感覺力氣恢復,何英又瞎忙活起來。“他給你這把刀,不是為了讓你救我?!?/br>裴幼屏得償所愿后是否會放了何英?余燕至不能肯定,但可能性并非沒有。何英耐心耗盡,在十分有限的范圍內來來回回踱步,而后又拾起匕首別進了鐵針與墻壁的縫隙,似乎是想鑿出那東西。“住手!”余燕至聲音壓得很低,冷冷得聽不出感情,“你自身難保根本救不了我,不要白費力氣?!?/br>刀刃斜斜劃來,何英的手布滿深深淺淺的傷口,血rou模糊,簡直是不能看了。血順著鐵鏈流向余燕至手背,燙得他絕望。“你聽不懂人話?”余燕至輕輕地說著,“你因我爹家破人亡,我害死了師傅,師姐,啞巴嬸——”余燕至幾乎說不下去,他閉了閉眼,終于感覺到疼痛,從頭到腳無處不在,眼底潮熱,他一字一句道:“何英,說話?!?/br>何英無聲地張合著嘴,開始急噪,他皺緊眉頭,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兜圈。片刻后何英忽然蹲了下來,握著匕首在余燕至腳前寫畫——一個大圓外四只粗短的手腳,有頭有尾,圓心里“余燕至”三個字寫歪了。唇角微微一動,余燕至苦笑道:“這么多年,你一點新花樣也沒有?!?/br>何英不以為然,直起身,獻寶似的摸出饅頭,掰了塊遞向余燕至。余燕至盯著那血乎乎的手,血乎乎的饅頭,盯著何英又白又薄的眼皮,長長的睫毛,輕飄飄的視線,終于是忍不住落了淚,“你不恨我么?”十年了,他第一次開口問何英。何英搖了搖頭。“因我而死,你也不恨?”何英將那口饅頭丟進了自己嘴巴,一只腳在地上來回蹭掉了半只烏龜,然后蹲下,持著短刃又寫起來。余燕至定定地望著。何英寫完后很快就用手將字擦沒了,地面只留下淡淡血跡。重新站起來,何英笑了笑,仿佛有些羞澀,明明也看不見眼前的人,視線卻拐彎抹角地瞟向了別處。余燕至的溫柔是習慣,愛也幾乎成了習慣,他從不認為何英對他的感情有多深,所以不知道何英心里埋著顆種子,能夠沖破仇恨的土壤,無畏風雨,一生只為一個人,開一次花。第56章56.廳堂正前方的桌上點著兩根白燭,燭火被自門窗灌入的風吹得飄搖不定,“嗞嗞”一聲后迸出細小火星,火光驟然明亮,滾滾垂落了連串淚珠。guntang的淚珠聚集在燭臺上,很快凝聚成塊,變得又冷又硬。桌前的空地依“品”字形安放著四具棺木。沉默的棺木里睡著沉默的人。若有若無的嘆息溢出雙唇,裴幼屏低著頭,眼睛里是潔白的布巾,他看了許久,回憶白布下的臉,發現如何也想不起蘇無蔚生前表情。贊賞,欣慰,失望,憤怒……似乎都影影綽綽。彎下腰,裴幼屏捏住了布巾一角,向上掀起,露出蒼然白發。“幼屏,我真的老了?!?/br>手一抖,布巾落了回去。裴幼屏維持著俯身的姿勢,眼皮像被針扎似的,快速眨動了兩下。仔細傾聽,耳邊依舊只有風聲。裴幼屏感覺遺憾,但更多的是慶幸,蘇無蔚若活過來也必然要再死一次。直起脊梁,裴幼屏退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