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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淮秀戲謔道:“四爺這樣說,是想給我鹽幫在朝堂之上開個后門?” “倒也未嘗不可!”乾隆笑道,“鹽幫為我大清殺貪官濟貧民,是功臣!” “四爺說笑了!”程淮秀站起身來,倒了杯茶遞給乾隆。 乾隆思忖一陣,說道:“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還是忍不住要問上一問?!?/br> “哦?”程淮秀與乾隆相對而坐,握住乾隆擱在桌上的右手,問道,“什么事???” “日前岳清大夫進京看診,她臨走之前,我有事托付給她?!?/br> 程淮秀的一張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她嗔道:“四爺你是男人,是皇上!”想了想,忍不住笑了,“那樣的話對著個女大夫,是如何說出口的?” 乾隆也不無尷尬,心道:為了你,什么事做不得,什么話說不得,你竟還在這兒嘲笑!他正了正衣襟,說道:“聽起來她已找過你了?!?/br> “豈止找過!”她走到床邊摘下掛在一側的藍色包袱,解了開來鋪在乾隆身前,只見白色、棕色、深紅色,大大小小的瓷瓶兒有十幾只,又聽她說道,“這么多藥,這個吃幾粒,那個吃幾粒,我俗務纏身,如何記得???只好糊吃?!?/br> 乾隆嚇了一跳,睜大了眼睛道:“你糊吃?” “可不!”程淮秀忍住笑,背對著乾隆道,“聽說都是難得的好藥材,想來即便吃不好,也吃不壞?!?/br> 乾隆頓有‘怒其不爭’之感,嘆道:“你這個女人,拿自個兒的身子當兒戲?”他見程淮秀背對著自己,微低頭,反應了過來,心道:騙我……右足頓地,飛身上前,緊擁住程淮秀,道:“你敢欺君,膽子好大!” 程淮秀揚起頭道:“不是四爺嗎?” 乾隆將嘴湊了上去,吻了程淮秀的櫻唇,道:“騙四爺,更加要罰!” 臘月二十八,夜,榮親王府。小燕子穿著喜服坐在床上,大紅的喜帕蓋住了她的臉。喜娘的托盤上放著一桿喜秤,永琪右手拿了起來,挑開了喜帕。大喜的日子,榮王府內卻不甚熱鬧,只永瑢、永璇和幾各平日里與永琪有些交情的大臣坐在花廳里喝著酒。永琪坐到小燕子身邊,問道:“來的人不多,你不氣吧?” “氣什么?”小燕子俯身解開系住的衣衫下擺,摘下頭冠,拆了發飾,任由一頭黑發散在腦后,隨后換了一件淡粉色睡衣,走到一只檀木大箱前,打開來拿出一只瓷瓶,道:“我哥說,若是有朝一日我嫁了給你,叫我把這個交給你?!?/br> 永琪接了過來,只看了一眼,便擱到一旁。他握住小燕子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世事無常,想不到,最終還是你做了我的福晉?!?/br> 小燕子微低著頭,淺笑嫣然,戲謔道:“除了我,難不成這世上還有人肯做你的福晉?” “沒有了!不會再有了!”永琪攬住小燕子,輕吻她額頭,“此后,我只為你而活。你我二人就待在這榮王府,再不會有人打擾?!?/br> 小燕子嘆道:“只怕會悶死!” 永琪低首望進小燕子雙眼,問道:“那么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再沒有敷衍,再不是逢場作戲。他想,珂瑛的死帶走了他的前半生,也許帶走了他的大半生,今日他的生活重啟,哪怕只有幾年、幾個月、幾天,都是一場無憾。 小燕子那細長又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她說道:“你養好了身子,咱們可以去蘇州看我哥和晴兒,我還想去更南一些的地方,跟著岳師父上山找藥材,有好多事可以做!” 永琪輕撫著她長長的黑發,笑道:“好!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陪你?!?/br> 小燕子咬著口唇問道:“我想你做的你都做?” 她見永琪點了頭,便拿起被他擱在一旁的瓷瓶,拔開木塞,倒了一粒藥丸在手心,將頭微側,說道:“我哥吩咐的,睡前服一粒,你能陪著我久一些?!?/br> ☆、春至 小時候兒盼過年,過年唱大戲、穿新衣,無論平民百姓抑或王子皇孫,只要是孩子,極少有不愛過年的。平民百姓家的孩子騎在爹的肩膀,手里捏著糖瓜,追著扭秧歌的跑。王子皇孫卻少了這種天倫之樂,家宴擺在宮里,就少不得禮數。近些年,乾隆越發覺著大年夜興味索然,尤其今年,心里惦念著宮外佳人,聽不見群臣的山呼萬歲,疲于與王子皇孫、后宮嬪妃推杯換盞。 酒過三巡,太后累了,由崔嬤嬤扶著回了壽康宮。乾隆躬身相送,而后正了正衣冠,來了精神。景嫻見狀,知他心中所想,正欲開口相勸,略作思忖后,輕嘆口氣,說道:“皇上,臣妾乏了,先行告退?!?/br> 乾隆軟語道:“今兒個夠累了,早點兒歇著?!?/br> 景嫻輕輕頷首,轉身離去。 養心殿,乾隆換了一襲月白色長衫,戴上了瓜皮小帽。 賈六心中不無猶豫,試探著說道:“皇上,快要子時了,您還要出宮?” 乾隆心情大好,笑道:“率由舊章,你還怕出不去嗎?” “奴才是怕……”賈六一狠心道,“平日也便罷了,今兒個是除夕,您跑出宮去,萬一被太后知道了……” 乾隆不以為意,戲謔道:“‘賈爺’是怕被朕牽連?” 賈六忙道:“奴才不敢!” 乾隆道:“天大的事有朕頂著,你只管跟著就是!”遇上程淮秀,他的一顆心仿佛年輕起來,年少時的沖動、桀驁不馴一股腦涌了出來,年逾不惑,他本想著聽天由命,一顆心再難起波瀾了,當真是世事難料。 賈六只得匆匆換了行頭,隨著乾隆一起翻墻。 子時整,乾隆站在天寶鹽棧內院,推開了程淮秀的房門。程淮秀心中不無詫異,站起身來,笑望著乾隆,輕輕搖了搖頭。 乾隆握住程淮秀的手,柔聲道:“想著你頭回兒在京城過年,我說什么都要‘逃’出來陪你?!?/br> 程淮秀揚起頭,戲謔道:“四爺不是家里的老大么?出門還用‘逃’的?” 乾隆抬起右手,刮了一下她秀挺的鼻梁,笑道:“嘲笑四爺,你好大的膽子!” 程淮秀笑問:“難不成皇上要治民女的罪?” 乾隆抱拳一揖:“幫主大人叱咤江湖,小人不敢?!彪S即又握起程淮秀的手,說道:“子時整,四爺和你一起守歲?!毖援?,兩人跑出了屋子。 街道上爆竹聲聲,鞭炮聲此起彼伏,男孩子喜歡放炮仗,二踢腳一個接一個在天空中炸開。程淮秀捂著耳朵站在乾隆身邊。 乾隆戲謔道:“想不到堂堂鹽幫幫主竟會怕這小孩子玩意?!?/br> 程淮秀忙放下雙手,微噘著嘴望向乾隆,空中又一個二踢腳炸了開來,她忙又捂住耳朵。 乾隆笑著擁了程淮秀入懷,朗聲喚道:“賈六!” 賈六小跑上前,雙手捧著一個火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