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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執骨的馬。那個時候,執骨暗含殺意的抬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冷到了骨子里。入了夜,端著滿滿一杯馬血,找到自己。四年之久,棧衣對執骨說的第一句話,只有二字:“遲了?!?/br>遲了啊……說好的一年,你卻要我多等了你三年。就當棧衣以為執骨會撲向自己的懷中,對自己說些趣事,講清楚為何回來遲的原因時。執骨的話卻狠狠的扎痛了他的心:“你不過是我麟國的一條狗,活了十年的狗?!?/br>……所幸,之后的事,便沒再忘了。*回憶在腦海中翻涌,執骨裹著棧衣送的火狐披風,被綁在斬麟臺上,腦海中一點一滴的匯聚起這幾年的記憶。他無奈的輕笑責怪:“我怎么……那么混蛋?!?/br>棧衣該是以怎樣的心情期盼著他回來,是怎樣滿心歡喜的等著和他相見。而我卻忘了他。我卻不記得他了……我對他做了那么混蛋的事,說了那些混蛋的話。他那時氣我是應該的……應該的……這一切,皆拜韓風所賜。執骨曾年少沖動,與無邪的第一戰輸了后,不顧人阻攔,單槍匹馬沖去敵營,妄以一人之力回轉局勢。卻不想他落了單,遇見了本不應該在無邪軍中的韓風。韓風對他說了一句話:“居然是你?!?/br>而后,便看見一道光竄入了腦海,自此,他的心中,再無韓棧衣。說也奇怪,他落單那日,任誰都會抓住機會將他殺死。但韓風讓他走了。執骨笑出了聲,無奈的搖頭:“韓風啊韓風,原來從那日起,你便計劃好了一切?!?/br>“你到底有多恨爺爺,又多愛無厭啊……”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爺爺怎么對無厭的,韓風便怎么還回來。只不過,一個至愛,一個至親而已。生與死,一念之間。就是閉了眼睛,也什么都感覺不到了。好在韓風留有一絲人性,他閉了執骨的五感。望著行刑之中,被片片割落的血rou,執骨坦然自若,笑顏而對。凌遲,也不痛嘛。就快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人間一遭,最舍不得的莫過于棧衣,最對不起的也莫過于他。眼角清淚流下,執骨心甘情愿。這一世我對不住你,負了你兩次,下一世,讓我好好對你。莫再等我了,三年也好,一輩子也罷。我身在麟國,終有執念。于我執骨而言,護家國平安,重若青山。我無福,你給我的愛過于沉重,消受不得。這一世殺孽太重,劍下亡魂無數,終不得善果。棧衣,無事,不過千刀凌遲,挫骨揚灰而已,我不怕。……那一日,多少無邪的百姓看見了位俊俏的小公子,穿著火紅的披風,披著如墨的發,像個孩童般踩著雪,去了刑場。又有多少人偶然間看見流淌了一地的鮮血,染的雪粒子都紅了,嚇的紛紛尖叫離去。那一夜的雪,不止有白。那一夜的陽光,不止有溫暖。*“砰砰砰!”“砰砰砰!”“棧衣!韓棧衣!”屋內靜悄悄,根本沒有人理睬。“韓棧衣?。。?!”廉城哭紅了眼,瘋了一樣敲著門。“韓棧衣?。?!”他的手被門上冰凍的峭子削到了手,一條條留著血,卻全然感覺不到疼。廉城幾近瘋魔,哭喊的嗓子都啞了。“他們不讓我進去,你快點出來,快點出來??!”廉城的嗓子已啞,他險些暈厥過去。“骨頭……骨頭……沒了啊……”聲音到最后已是抽噎,他坐在地上,將光潔的發髻揪的凌亂不堪??墒怯惺裁从?,還是沒人應他。直到,門幾乎被撞開。廉城被撞進了雪堆子里,再轉身抬頭時,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韓棧衣衣衫不整,頭發在身后隨意披散,大片的胸膛露在外頭,只罩了層外袍。就連腳上的靴子都沒穿好,一只腳光著,一只腳將鞋穿反過去。他顫抖著問:“你剛剛說什么?”廉城面無表情的看他,啟唇道:“骨頭沒了。他沒了……”淚水奪眶而出,一滴一滴,從廉城的眼眶中流出。他咬緊牙關,紅唇都沁出了血,嘶聲吼道:“他沒了?。。?!你他媽的到底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什么叫他沒了!”韓棧衣沖向廉城,一只手將他舉了起來,掐著他的脖子,眼底都是血色的兇狠,咬著牙,身體在發抖:“你給我說清楚?!?/br>被掐的快沒了呼吸,廉城哭著憤怒:“去看啊,你自己去看??!去看??!北邊的斬麟臺,你去??!”心臟被掐的發緊,韓棧衣丟下他狼狽的沖了出去。腳下的靴子都不知被扔去了何處。他奔跑在雪地上,映出延伸去遠方的腳印。路上有人在唧唧歪歪的談論,有人在胡亂的比劃。“不要聽,不要聽……”想關閉五感,卻做不到。想忽略一切,還是做不到!風在耳邊呼嘯,驀然間,厚實的云層遮蔽了陽光,風又大了起來。雪開始紛紛揚揚的落下,眼前逐漸,又成了白茫茫一片。韓棧衣不死心的奔跑。昔日君子風度早已不在,心口只剩下無盡傷疤。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骨頭你,到底在做什么!斬麟臺。心口一陣一陣的縮緊,不好的預感從心底浮起。眼淚若開了閘一般不知不覺的落下。當他抹過一臉清淚,才恍覺自己流了滿面。無事,無事,他告訴自己。骨頭不會有事的!可是,可是……當韓棧衣沖去斬麟臺,當他望著空無一人的雪堆上頭那一捧白骨。卻疼的連話都說不出了。嘴唇在顫抖,雙腿攸地發軟。聲音在嗓子中徘徊,卻久久發不出聲來。白雪皚皚,純若云絮。而那鮮紅的血,火紅的披風,深深扎痛他的眼睛。無法向前挪動一步,他感覺不到自己的靈魂。明明昨日還好好的,明明昨日他還在身邊!明明昨夜將他給了自己。他以為,他以為以后再不會分離,以為執骨終于是他一個人的了……都已經做好萬全準備,你若要無邪,我便奪過來給你。你若要清閑,我便陪你遠走高飛。你要什么,我給你什么就好了??!可是為什么,你要離開我……*沒有光的屋子里,韓棧衣坐在地上。廉城站在門口,終忍不住別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