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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也遵照古老而繁瑣的禮節,同信使虛與委蛇地客套了一番。信使答應第二天再來一趟,奉上正式的文書。朱利亞諾從未像此時此刻這般憎惡贊諾底亞的“風俗”。他很有涵養地忍到信使告退,然后抓起一個坐墊,狠狠地丟出去。坐墊無害地砸在墻上,掉落時沒發出半點聲音。“該死的風俗!該死的城市!”“別急?!倍髯粽f,“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我們已經得到因方松家族的邀請,可以算成功一半了?!?/br>“還有另一半呢?!”“唔……”恩佐故作沉思狀,“那得看你的表現了。你不是說過會畫一張因方松家族宅邸的地圖出來嗎?地圖呢?”朱利亞諾困窘地往后縮了縮:“我……我這就畫?!?/br>他找酒館老板要來紙筆,邊畫邊向恩佐解釋:“宅邸一共有三層,外圍是庭院和樹籬迷宮花園,一進門首先是門廳,后面是大宴會廳,左右兩翼是小宴會廳和餐廳。舞會肯定在大宴會廳中舉行,其他幾個廳有可能改作休息室?!?/br>他在紙上畫出幾個方塊?!岸侵饕强头?、娛樂室、陳列室等等,還有露臺和空中花園。三樓是主人一家的房間,包括臥室、起居室和書房?!?/br>他一一標出那些房間的位置:“這些是我上一次去那宅子時記下的。好多年過去了,不知道房間的布置有沒有改變?!?/br>“就算改變了,我們也無從得知,只能先認為沒有更改?!倍髯粽f,“如果費爾南多有什么可被抓住的把柄,那一定藏在書房或者臥室中?!?/br>“我也這么想?!敝炖麃喼Z指著書房和臥室的位置,“可我們怎么進去?”“這兒是臥室。下面是什么地方?”“應該是仆人的房間。我記得這附近有一道樓梯,方便仆人通行?!敝炖麃喼Z在地圖上畫了個圈。“很好。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書房在這兒?它上面是什么?”“空中花園。有時候這里會舉行茶會?!?/br>“可不可以從花園下到書房?”朱利亞諾想了想:“我覺得可以?;▓@下面正好是書房的窗臺。我記得……”他眼神一暗。他記得他小時候去費爾南多家作客,在空中花園里玩得不亦樂乎,母親告誡他不要喧嘩,因為下面是主人家的書房,他有可能會打擾別人。當時的一切仍然歷歷在目,可是母親已經不在了,表兄變成了他不共戴天的仇敵。當年漫步花園的那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可曾想到會有風云突變的一天?他搖搖頭,將遙遠的回憶甩出腦海?!拔覀兪且黄鹑ミ€是分頭行動?”他問,“一起去有個照應,但我們可能沒有那么多時間?!?/br>恩佐望向吟游詩人:“雷希?”“別看我。我不參與你們的尋寶游戲?!?/br>“……我不是問這個?!倍髯舴鲱~,“我是問,有多長‘閑暇時間’供我們使用?”“這次的表演和迭戈·貢貝特宴會那次比較相似,賓客們或大宴會廳中跳舞,或在旁邊的小廳里休息。我們負責在小廳中表演,保證賓客不會感到無聊。同時受邀的應該還有其他兩三組隊伍。這種宴會層次比較高,不是唱唱小曲就能蒙混過關的。我想一晚上大概要表演三輪,每輪之間有三刻鐘左右休息時間?!?/br>“也就是說,三輪表演,中間兩次間隔。我們趁那時行動?!?/br>“我們一起?”恩佐點點頭?!跋M麃淼眉??!?/br>翌日,因方松家族的信使送來正式的書函,另外還帶了三套裝飾浮夸的禮服,以及三張精雕細琢的面具。朱利亞諾瞥了那禮服一眼,從鼻子里嗤了一聲:“我死也不會穿這個?!?/br>信使恭敬而傲慢地回答:“主人希望三位能穿上與舞會相稱的服裝,請務必笑納?!毖韵轮饩褪恰爸魅伺履銈兇┑锰F酸嚇跑客人,賞你們三件衣服,莫要失了我家的威儀”。雷希摸了摸禮服的邊角,冷淡地接受了這份禮物。信使離開后,他拿起面具,在臉上比了比。“這個費爾南多心眼還挺多?!?/br>“他總不是因為善心才送來這些吧?”朱利亞諾沒好氣地說。“當然不是。穿戴上他送的服裝,結果會怎樣?”雷希意味深長地看著朱利亞諾。年輕學徒搜腸刮肚:“呃……好像不會怎樣?就是穿上他給的……”他腦海中靈光一閃,“假面舞會上人人都戴著面具,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但是如果我們穿戴的是他事先送來的衣服和面具——”“——他就知道我們的身份了?!倍髯籼嫠f完剩下的話,“看來費爾南多也害怕舞會混進可疑的人,對于外來的藝人都要如此監控?!?/br>“那我們豈不是沒法行動了?”恩佐瞪了他一眼?!澳愀覍W了這么久,難道都沒學到,”他恨鐵不成鋼,“衣服是可以換的嗎?”卷五假面舞會第45章假面舞會安托萬跳下馬車,拽了拽衣領,領子上的蕾絲扎得他皮膚發癢。他在寒冷的空氣中打了個噴嚏。背后的車廂里伸出一只纖纖玉手,沖著安托萬的后腦勺捶了一下。“面具!”馬車中的人呵斥,“你忘了戴面具!太沒禮貌了!不戴面具就進入會場,我們會被當成野蠻人的!”“我……我又不喜歡戴這種東西……”“不喜歡也得戴!這跟你的個人好惡毫無關系!”安托萬委屈地接過馬車中的人遞來的面具,將其覆在臉上。他不喜歡面具,有個東西貼著他的臉,讓他覺得難受又別扭??墒菦]辦法,誰讓他們參加的是“假面舞會”呢?康斯坦齊婭從馬車里跳出來。她戴了一張金色蝴蝶面具,身穿與之搭配的海藍色長裙,挽著一條薄如蟬翼的輕紗。她的手臂上依舊裹著長長的手套,上面綴滿閃光的刺繡和珍珠。緊接著下車的是她的老師狄奧多拉。這位穩重的婦人戴著樸實無華的白色面具。與他們同行的是其余學者。他們乘三輛馬車陸續抵達。等所有人到齊后,安托萬挽住康斯坦齊婭的手臂,另一位學者挽住狄奧多拉的手臂,一行人在一名仆人的引導下魚貫進入因方松家族的豪宅。安托萬緊張得渾身僵硬,路都走不利索。豪宅金碧輝煌,美輪美奐,令他頓覺自己粗鄙不堪。他拜謁過領主的城堡,也曾造訪古代族民的遺跡,但它們都是冷冰冰的石頭,怎能與眼前這富麗堂皇的廳堂相比?一位戴黃金面具的紳士在宴會廳中迎接他們。狄奧多拉女士和她的男伴同他寒暄起來??邓固过R婭對安托萬耳語:“他就是舞會的主人,費爾南多·因方松先生。記住他的面具。如果他待會兒和你講話,你可別傻乎乎地認不出他?!卑餐腥f點點頭。之前康斯坦齊婭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