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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戲劇,他們在動,在交談,臉上表情各異,動作不一,就是聽不見聲音。葉欒遠遠看著,終于察覺自己不屬于這里,搖了搖微暈的腦袋,起身打算離開。 在她站起身時,五公主李宜鳶突然后轉,盯了她一眼。那一眼似乎很鋒利,收得很快,像刀被撥出又猛地收回去。 離開前,李韞之拉住她的袍袖道,難為情地道:“葉兄啊,你……忙么?” “今晚,我就回去禮部任職?!苯衲甑募夯顒颖惹皫啄甑亩嫁k得盛大,忙成這樣也是李韞之始料未及的,不得不把葉欒重新叫回來,好在她向來很明白這些。 葉欒撥開探進道路的樹干,腳下干癟癟的落葉被踩出響動,她忽而一佇,轉身向后看,沒人。這安靜太滲人,她抱住自己胳膊,低頭彎腰直接從樹林中竄過,飛快地跑了出去。 獵場口沒了沈綏同她來時的馬車,加之她又不熟悉這里的路,沈綏和李韞之一定會去參加那勞什子宴會回不了府。葉欒只得在外攔了輛馬車,把自己直接送到丹鳳門外。 禮部公房外的廊下,一盞光隨風晃動隨時要滅。葉欒走上去,迎面遇見趙啟懷。 他提著一小簍,神色匆忙,差點撞上葉欒。葉欒及時扶住她,問道:“出甚么事了?” “我家囡囡病了,急死個人,等不到放衙時辰了,我得先走一步。麻煩你幫我向李侍郎告個假,”說罷,他把那簍子交給葉欒,“香椿酥餅,今天我家娘子給做的,都沒來得及吃。葉郎中拿去吃罷?!?/br> 不等葉欒答謝,趙啟懷就撩起長長的袍幅,三兩下跑下臺階,往外跑去。 孫籬趴在案上打盹,臂邊公文案牘亂灑了一堆。還有幾個書吏,要么明目張膽地睡,要么手里抓著筆,腦袋卻像雞吃米不停點動。 葉欒從孫籬那處抽出一本,密密麻麻排滿了儀制宴會的各種安排及采辦事樣,其排場之大,禮節之繁,花銷之大幾乎都達到空前,葉欒又看了幾本,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一本文書不小心從手中滑落,砸到孫籬的頭上。他一驚,乍然醒了過來,發現是葉欒才松了口氣。拉住她的衣袖,撲過來作悲慘狀道:“葉郎中哎,你可回來了。這一個白天不見你,我就快要死了!被累死??!” 葉欒微微低頭,沒什么情緒地注視這張靠在她肩膀的臉,因悲慘被演繹得過分夸張而略顯滑稽:“孫司務,好好干罷?!?/br> 孫籬嘆一口氣,回到他自己的桌案邊,把蒲墊抱起來,注視趙啟懷那張空蕩蕩的桌案進行例常絮叨:“當爹不容易呀,我有那么伶俐個閨女生了病,肯定也是急得跳腳恨不得立馬奔回去的。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有個妻嘛,賢惠溫婉,在家cao持,再苦累,想到他們也是踏實的?!?/br> “孫司務,這得看緣分,不是你想來就能得來的哩?!惫客獾膱蟾曧懫?,書吏站起來收拾東西,仍不忘損他一句,又看向葉欒道:“葉郎中就沒念想這些,但緣分不來,還是求之不得嘛,能怎樣?” 孫籬忽然想起什么,偏頭問正專注著手下算盤的葉欒道:“話說葉郎中,多少歲了?”他背后仰,仔細打量起葉欒來,“我瞧著怎么像沒及弱冠的樣子呢?” “翻了年,就廿三歲?!笔窒聯軇勇暡煌?,清清脆脆敲在冬日傍晚里。 “不小了,”他清點文書,重新碼好,語氣頗為感慨,“如今年紀合適又未婚的男子可太多了,整天忙著哪里顧得結婚生子嘛,我們禮部,都快占據文官里頭未婚人數的狀元嘍?!?/br> 算珠撥動聲暫歇,葉欒打開盒蓋來,拈起了一塊酥餅。孫籬見了分外眼紅,跳起來道:“哎呦那小子,不吃都不給我!” 他湊進去,葉欒很爽快地把盒子往他跟前推了推。孫籬拿走一塊,美滋滋的,在離開前不忘用他那嘴欠的功夫道:“葉郎中果然是個可人兒!” 又撥了將近半個時辰,手指抽得麻鈍。禮部公房里除了專門值夜的兩人,就只剩下她。那兩人耳語一陣,又對葉欒比劃了幾下,各自帶了蠟燭回耳房休息。 她垮下來,靠住椅背,身體的重量完全交給椅子。手指劃過一顆顆算珠,寂靜中能聽見它們的旋動起風之聲。從前在平楚縣的那種感覺,此刻如同潮水漫涌漲了上來。 不多久,公房的大門被撞開。 久違的禮部尚書急匆匆跑來,在大堂里掃視一眼,瞅見燭火里映著的人,恍若見了救世主。 他把手里的長條盒子放在葉欒的算盤上,道:“有急事,拿上它們,快些就跟我走!” 葉欒不明,但看尚書的臉色絕不是兒戲,時間緊迫不好再問其他,便拿了帖子出去,跟他坐上外邊正等待的馬車。 禮部尚書和翰林學士在宴會上接了皇帝的秘密口諭,先是被陛下的想法嚇得兩個老命快丟,后被他的認真唬得要死要活,才悄悄回禮部擬好圣旨。 誰知翰林學士擬好后說接下來的儀程與他無關,非得回家陪自家小女玩投壺不可,十分不仗義地走了。他不得不來公房里,尋個體面官同他堂堂尚書一起去干這件極其危險的事,結果到此已晚了放衙時間,本沒什么希望的尚書看見葉欒還在,簡直要感激涕零了。 葉欒注意到尚書的臉色一直不大好,索性問道:“下官,可否看一看這盒子里的東西,以便知道是要干什么去的?” 尚書擺擺手,一副認了命的表情道:“注意我身子骨不大好,再經不得別人嚇,再震驚也壓著些?!?/br> 作者有話要說: 斗膽求收藏,不勝感激。頓首,頓首。 第28章 菏澤彼 盒子里,竟躺著兩道圣旨。葉欒拿起一道展開,方知是賜婚圣旨,要將五公主李宜鳶指予翰林學士謝禹舟,只差一道玉璽蓋印。 不過葉欒更關注的是,不過幾天不見,謝禹舟已從河州刺史、京兆尹,再次赫然升為正三品翰林學士了。素日里默不作聲的人,晉升速度竟是如此之快。 至于下一道,兩道圣旨皆外觀無異,如果葉欒沒猜錯的話,也是賜婚圣旨,不過男方不同,他會是當朝大都護沈綏。而這一道,葉欒不打算看。 她盒上蓋子,聲音悠悠道:“圣人這是生怕公主嫁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