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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屜,拿出棋盤和棋笥。葉欒記得他和李韞之下完棋后是放在了他屋子里的那個高大長柜的頂部,而他的屋子正被她占著,現在這套棋又出現在這里,也就是說,這她昏睡的三天里,沈綏有時會在這里下棋。 沈綏將一笥黑棋放在她手邊,葉欒執起一枚,微微抬眼看向沈綏,惺惺松松的眼神,有種莫名的自信。沈綏不知道她在衙署里處理公務時是不是常有這種神情,往往能輕而易舉地占領別人的注意力。 他按下一枚,清脆落子,葉欒跟上。棋盤上的格局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兩人走棋方式出奇類似且均處于保守狀態,但細究卻各自暗藏玄機。 沈綏再落下一枚,道:“他們都還不知道你的消息,以為你已經死了?!?/br> 葉欒沒出聲,拈住一顆停在指間,目光專注落在棋盤上。定下這顆,好似良久的清寡平淡終算按捺不住而顯鋒利。 她直起身,道:“鬼門關走過一遭,對生死解釋的執著竟沒有了。沒所謂,隨他們想?!?/br> 沈綏拈起一枚落下,棋盤之中網羅密織。她看了眼沈綏,道:“沈公子沒想到,我還會和別人打架吧?”她指的是發生在趙家的事,葉欒思惆片刻后再落下一子,瞬時間刀光劍影。 相比之下,沈綏的棋奕則更加沉穩大氣,不徐不疾。不假思索地落下一子后,他回道:“那不算打架?!?/br> 面前棋局陡現極大難處,葉欒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黑棋在指間遲遲不下落:“跟人打還不是打架?什么懲罰或者報應,像我這樣通過蠻力解決的,大概治標不治本,與打架無異?!?/br> 她笑了一笑,將手中棋子扔回翁里。她輸了,不用再下。 而沈綏所知道的是,以她素日里的涵養,突然會打人這種事無關乎善變。而是葉欒清楚她自己情緒的噴發,理智與事實盡管總能在電光火石間回到她的行動中,但對于當時事件而言,畢竟無用。 “有時,經書會成為捆束人內心情感的存在。治本的嘉言格論如果本于他們無用,又何必要強迫自己放下屠刀。rou/體上的痛苦自然而然成為是最直接最理所應當的方式,”沈綏拈起她上一步走的黑子,放回她的翁碗中,然后一顆顆整理棋子,“你把它埋在后山上了?” “嗯,很高的地方。它的腿還健全的時候,經常跑到高山上去,回來一身蒼耳子?!彼灰皇盎匕灼?,放進棋笥。 棋落陶翁,聲聲脆響如玉珠流瀉,她偏頭一邊注視手里下落的棋子,一邊說著:“小時候聽別人說,人死了后會有魂靈,魂靈是完整無缺的。動物卻不是。它腿上殘疾,直接埋葬在高山上,它一定很喜歡?!?/br> “它跟著你,有多久了?”沈綏一直沒有問,是因單從葉欒少有的在意程度來看,這只狗在她身邊的時間可能會以年份計。那是他所不具備的許多年,她孩童時的瑣末經歷以及從孩童到少年的顯著變化,在他能夠見證的記憶里幾乎是一片空白。 “九年?!笔昵?,她被迫離開長安,這十年里缺失的一年里,她先是在河州瘟疫里失去了母親,又輾轉回到長安求助卻被故人閉門不見。這些詳細的往事葉欒沒說,只是將手里的黑棋笥交給他。 末了,自己走出去,坐到廊下楣子上,偏頭望著那一處料峭綠竹。望累了,想累了,去灶房喝碗粥,免得被餓醒,就回去睡覺。 枕著木槿葉的香,不知怎么,睡前模模糊糊的,好像能聽見隔壁房間里傳來輕輕落子的聲音。葉欒想,他大概,很喜歡自己一個人下棋罷。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雙更 第14章 去長安 “我出去一趟?!比~欒坐在坐凳楣子上,兩手撐住楣桿,轉過身去看正經過她身后長廊的沈綏。 沈綏看向她,似乎在靜待下文。他默然探詢的目光讓葉欒產生了一種難言的怪異感,好像離開這里去干什么向他報備是順利且應當的。 她的眼神從沈綏的眼睛滑至他衣襟上的海棠,道:“去衙署?!闭f罷抬起腿往里翻,穩穩的站在地上。 沈綏撇過頭,繼續往前走,葉欒不得不跟著他,只聽沈綏在前面道:“有一個叫‘袁明煥’的,剛剛來這里找你?!?/br> 葉欒想被什么擋住了似的突然頓住腳,她定定看著沈綏的后背,這時他轉過身:“衙署的馬車還停在門口,在天黑之前回來?!?/br> 她在原地微垂著眸像在思考,半晌,緩緩抬起頭道:“我盡力在天黑前處理完,”四目相對,“還得回來換藥?!?/br> 沈綏點點頭,道:“去罷?!?/br> 然而葉欒剛踏出幾步,沈綏就擋在了她面前。葉欒有些疑惑,剛要問他還有什么事,只聽沈綏交代道:“不要碰水,午飯記得吃,放衙后不管有什么必須處理的事情,可以先帶回來,要不托人捎個信,我來衙署陪你?!碧募?,太鄭重,他遠沒有外表看起來的那么冷峻,這反差來的細致讓葉欒恍然。 “說吧,什么事?!比~欒靠在轎子里,自從上車,袁明煥就偷偷摸摸一直在看她,好像憋著什么要說又不敢說的話。最終他移開目光,拼命搖頭。 直到快到達衙署門口時,袁明煥才道:“我很擔心你,還好聽得知縣說你在沈郎君暫住的宅子里……那趙家男女鬧兇了,又鼓動了一些人說要黜你的職位?!?/br> 葉欒撩開轎簾一角向外望去,光禿禿的街道被完全暴露在熾熱下,沒有接袁明煥的話,她眼神飄忽,問道:“劉則忍要走了吧?” “文書什么的都下來了,恐怕就在這幾日。聽說他要去別個縣當縣丞,名字叫什么我忘了,反正挺遠,但還算太平?!痹鳠ㄏ氩煌?,平日看起來也不是很惹人注意的劉則忍,怎么就能夠在這時候被調往別的縣,還一躍兩級成為縣丞。 “你是舉子,應當可以授予官職了,為什么還是純粹做書生?” 袁明煥垂下腦袋,撓了撓自己的脖子,道:“秋天的解試倒是中了,春闈卻名落。我不服氣,就一直留在長安讀書,后來收到噩耗,回平楚縣奔喪的?!?/br> 葉欒放下簾子,靠著轎壁,閉上眼睛道:“這么說明年春天,你還會去長安參加省試了?!?/br> “嗯,”他鄭重地點頭,灼灼目光看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