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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珍貴的,當年我應試中舉,先皇陛下賜給的……” “金牌子?” “對對對,你怎么知道?” 沈綏向管事示意,隨后管事便拿了個裝著什么東西的袋子扔到宋邦手上。 沈綏轉過身,不欲與其多說,只道:“當年得了金牌子的不只你一個,加之先皇故去,我回到長安時自會向圣人稟明?!?/br> 宋邦來了氣,知道里面是銀子,卻不是自己想要的東西。又要圓滑幾句,管事接著道:“這些錢,夠買你的十個金牌子。知縣請速速離開,我家郎君自會向圣人稟明不會追究?!?/br> 好啊,這是完完全全堵住他,完全摸不到門頭再糾纏了!想他苛刻百姓十余載,何曾吃過這等虧先有個葉小子也就罷了,初出茅廬不分輕重,以后會比他貪也說不定,但這個沈綏大有來頭也跟他對著干,好生叫人一頭霧水。 第13章 白海棠 沈綏臂上搭了件外袍衣服進來,卻見她不知什么時候醒了,正坐在床上看書,道:“大了些,但穿上也不至于古怪,你且試一試。若合適,明日就可以留著穿?!?/br> 茶白色的外袍,無一修飾,但本身材質精致講究至極,葉欒好像不見他穿過。 身上的單薄里衣被門開剎那破進來的風吹得翻起浪紋,她放下手中冊子,想要掀開被子下床。那只胳膊使了力,讓她突然疼得擰起眉頭。 沈綏攬住她,將她扶過來,而她的頭就靠在沈綏的衣襟上。那里好像繡有什么東西,枕著堅硬而牢靠,密密匝匝縫制的線堆成一個細小的圖案,是一朵白色海棠。她仔細看著那里,身體上同時配合沈綏幫她穿袍子的動作抬臂移肩。 不同衣服,有的有,有的卻沒有,但紋樣卻完全一致。在平楚縣,她第一次見他,那襟邊上的白海棠就令她有絲絲恍然。這才意識到,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種花了,哪怕是刺繡。 風吹袍動,那刺繡好似活了過來,花瓣如雨簌簌飛落。飛回十年前,她還是長安城中令紈绔子弟聞風喪膽的御史大夫之女的時候。 那日,她懷里抱著劍,長發高束,像個英俊的小郎君。正枕著海棠樹的樹干出神地望著滿樹花雨,突然聽見樹下有人問:“你很喜歡白色的海棠嗎?”她并沒有及時回復他,少年的聲音在她腦海中無意識地掠了一遍又一遍。清澈,但不十分爽亮,音色較低,正是男子成長時會發出的嗓音。 葉欒的目光終于從海棠移向他,很面生,于是她漫不經心道:“是?!?/br> 飛花輕似夢?;涞木吧偸瞧嗝?,但此刻她轉了頭看他,那面容襯得周遭都明艷起來。 衣服很合適,不像現在他這個身量穿的。沈綏注意到她抬起雙臂打量衣服的動作,道:“這是到沙洲前備好的衣服,但衣服太好反而沒法穿,便一直擱著沒穿?!?/br> 葉欒抬起眼睛,道:“這么說,這是郎君十五歲時候的衣裳?” “嗯。你太瘦了,盡管能夠在男人堆里看起來不矮,且你能做尋常女子所不能做之事,沒有人會懷疑你,”然后他頓了頓,補充道,“你現在不能去衙署?!彼痪湓捛枚?,事實也確實如此。 葉欒撐住床,自己勉力直起身子后,只是彎了彎嘴角,扯開一個干硬孱弱的弧度。 沈綏定定地看著她又道:“若你實在不放心,我叫人把你要的東西拿過來?!?/br> “我盡力了?!彼拖骂^,長發披落,發出的聲音輕而啞,像心如死灰的嘆息,然后動手脫掉了外袍疊放在床邊。 四個字而已,她沒有多說什么,但沈綏好像能猜到她那四個字代表的是什么,無非是平楚縣的一切一切。 葉欒的頭發枯且硬,遠沒有沈綏的那般漂亮,這些枯燥的發絲遮住她大半張臉。從沈綏這方看,看得見她稍微浮腫的額頭,被垂下發絲截擋去尾部的漆黑長眉,以及附著在嘴角的一粒紅色痂塊。 “郎君可否還記得,我曾問過你。造成一些事情的動機若發生改變,要去實現它的過程是否就會發生變化。我現在想,其實什么也沒有變,只是自身愿望太強烈,反而遮掩了真實,”她慢慢躺下去,為自己拉起被子,“郎君辛苦了,某還想睡會?!?/br> 沈綏看著她,將袖中一瓶藥放在矮桌上,道:“若今夜疼起來,就擦一擦。明早,你若想下床,記得外袍就在這桌上?;蛘?,我會來喚你?!?/br> 被子里的葉欒點點頭,仍不忘道聲:“多謝?!?/br> 窗外竹林搖動,嘯聲翻飛。黑暗中,葉欒看著窗外,濃黑如墨撒,只聽見聲音。 翌日早,葉欒習慣性在卯時起身,穿好袍子。手指觸及衣襟,同樣有yingying的一小塊。 她走至窗邊,借助不太亮的晨光細看,仍是那一朵海棠。栩栩如生,讓人想象一陣涼風吹來時,它便會沾染一滴露水搖頭輕顫。 他一貫著淺色,小小的白海棠盛開在斜襟上,倒讓人不容易察覺出來,除非是對此本身較為敏銳的人。 葉欒穿好衣服,環視這間屋子才發現,這是沈綏住的地方。她推開房門,視野陡然開闊。 想來昨夜風勢猛烈,吹落殘葉鋪散廊下地板。腳下踩踏落葉的脆聲輕響,葉欒走到隔壁廂房,站了片刻,舉起手又放下。大概還在休息吧,沒來得及感謝別人,怎么好意思打擾。 回到屋子里,葉欒借用了他的筆墨紙硯,面對撫平的宣紙,只消寥寥勾勒,一只墨色海棠躍然紙上。除開顏色黑白不同之外,竟與她衣襟上的海棠樣式完全一致。 她想起了河州,白色的海棠也會在河州開放。但白色的海棠就是白海棠嗎?生長在河州的白色海棠于葉欒而言只不過是海棠花諸多顏色中的一種。只有生長在長安城里的白海棠,才是一種具有意義的植物的專用名稱。 河州與長安,修羅場與溫柔鄉。 她放下筆,慢慢縮倒在地,保持蜷在地上的姿勢。自己與自己緘默僵持,已經這些到底是不是她無數夢魘里產生的臆想。 葉欒松開攬緊膝蓋的雙臂,慢慢倒在桌腿邊。微偏頭,從上方窗框里看見伸進來的竹葉。她瞇了瞇眼,才察覺天光已大亮,自己該出去了。 打開門,沈綏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外面。他伸出一只手,正是要敲門的樣子。沈綏對她點點頭,葉欒便跟著他去吃早飯。 葉欒默不作聲吃了許多,看樣子是餓狠了。要再盛一碗時,沈綏攔住她道:“不宜吃太多,”他揮揮手,仆人便來端走板足案上的碗筷,“陪我下盤棋?!?/br> 葉欒應下,隨后看沈綏從身側的雕花小方柜中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