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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吶,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的。跟李郎君我會長安,我帶你去看那胡裙舞姬!” 倆人少年相識,李韞之不枉稱自己很了解他,但至少知道他是不會做“不實在”的事情。通過昨晚的觀察與今早的話語,他察覺到總有那么點不對,但說不出來。 聞言后的沈綏只淡淡瞥了他一眼,而在李韞之自己看來,對方像是在無聲嘲笑他過于輕浮。 為了緩解此刻頗為尷尬的氣氛,李韞之湊過去道:“以前你不是說為什么我逮著個男人就喜歡稱兄道弟嗎,其實不是這樣,你知道的。比如葉欒啊,不知怎么我覺得叫她全名太嚴肅,叫縣丞太呆板,叫葉兄太……顯得我不自重,那叫什么,叫葉…” 沈綏站起身,椅子后挪的響動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講錯了話。 李韞之決定放棄思考,轉眼就看見他的盒子,狀似無意道:“你對葉縣丞很心細?!?/br> 沈綏沒有說話,只是動作突然有點僵,好像替葉欒收拾好她的吃食是他的下意識行為。而當他的行為被別人指出,他自己才察覺到,身為沈綏,沒有必要沒有理由這樣做。 然后他打開房門走出去,拐個彎,看見了窗戶邊的葉欒。 “沈郎君吃好了”葉欒微微笑著,“郎君走那邊吧,不然得繞到僧人的屋舍去了?!?/br> “多謝?!鄙蚪棝]多說什么,轉身時瞥見階下一些干硬的碎泥散落在稀松矮草間,而葉欒一路踏來鞋底卻干干凈凈,想來是站這里有一會兒了。 李韞之見葉欒這時候才來,趕忙招呼她,將沈綏放在盒子里免得很快就涼的飯拿出來道:“怎么耽擱了這么久,來,快來吃,我給你留的?!?/br> “那可就多謝侍郎了?!比~欒拈來一筷青菜,想起昨天一整天三餐具滿無一缺少,倒真難得。 “哎,這么客氣做什么?!北澈蟮拇巴獯祦碇袢~摩挲的音樂,他彎起雙眼看著她,一派少年意氣風發之感。 李韞之笑道:“葉兄啊,我這兩天就宿在沈綏府里,有什么事就到那里找我。今日午后,我便來衙署找你拿萬民書吧?!?/br> “豈敢,由某送來府上罷?!?/br>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為什么,總會被吞掉“?” 第9章 查贓物 葉欒抽出匣中算盤,左手按住賬目,右手在算盤上撥打。核對了好幾遍,起初還存有質疑,但現在,聯想到起先聽說過的情況以及差距懸殊的數字,她一定要承認這個事實。 葉欒只手撐住額頭,不知道是對誰講話,語氣嚴厲地有些嚇人,“去把劉則忍叫過來?!?/br> 正在擦拭桌面的雜役聽聞轉過身,愣了一愣,連忙放下手中花瓶,庭院前面的衙署大堂里找劉則忍。 劉則忍來了也不吭聲,只瞥過葉欒一眼,搖搖擺擺地坐上她對面的椅子,抄起雙手,神情里依舊帶著股來歷不明的傲慢。 但單視線觸及她手中賬目時,身體明顯僵硬?!罢f說看,你都干了些什么?!?/br> 葉欒抬起眼睛,就是這種表情,這種冷漠的神情讓劉則忍無數次惱羞成怒,但他同時為自己忍耐了下來而感到一股近乎于尊貴的寬容大度。 “沒什么,”他嗤笑一聲,“很平常的事情。官場中人,你應該能理解才對?!?/br> “我不理解。我不理解你把平楚縣百姓的血汗錢拿去買官,不理解你把朝廷撥給的賑災錢款偷來為你自己建屋造舍,不理解你私底里貪走稅款在秦樓楚館里盡情賞賜?!彼酒饋?,雙手撐住桌面。 劉則忍抬起眼睛,額頭上擠出許多皺紋。 他快三十了,卻還是個里正。葉欒不是沒想過他這樣做的原因,但事件動機不等于成為減輕事件后果的理由。 “我倒是想問問葉縣丞,究竟是為何?不過邊陲小鎮的一介民吏,也值得你這樣煞有介事?上頭的人都絲毫不cao心,你這樣勤懇,仿若一個笑話?!彼p手背后,牽起一邊嘴角似有嘲諷地笑著。 葉欒抬眼,道:“我朝初年,上下齊心,所謂治國之略,并非偉人隨手一指所得的宏韜偉略,而是重在小民小吏的勤懇做事。事無大小,悉以記錄,才得來長治久安之局面?!?/br> 劉則忍啞言,沒想到眼前人竟是如此通透。但對于今日朝堂局面來說,一人之力翻不了波浪,他始終認為葉欒年紀尚輕,有時便未免過于單純了。再道:“我自是不如葉縣丞,小小年紀便是解元,昨日給自己的后輩們監考應該很有感慨吧。哪里像我,考場連連挫敗,將近而立之年,做的官連個芝麻都不如?!彼难劾锿赋鰸饬业淖詤?,以及憎恨。 葉欒清楚,他是在憎恨她。如果沒有葉欒,現在擔任縣丞的極有可能是他。又哪里會,屈居小官看宋邦臉色。 “人總該有活頭的,不是嗎。就像你拼了命為平楚縣擺平旱情一樣,但你沒有我那么幸運。你難道沒聽見他們議論你的話?” 葉欒一言不發,嘴唇微抿,她在回想,想到了劉則忍所描述的那些場景。這讓劉則忍更有了說下去的想法,但他剛一張嘴,葉欒卻抬起手制止他,道:“‘匪遺芥麥,身腐百年’,那些種植芥麥非但無用,甚至可能找來禍端的謠言,難道不是你散布下去的費盡心思的,想要青云直上?!?nbsp;她伸出食指,撐在桌案上。 “黔首,輕信而且愚昧。我在這里當官的時間長,比你更了解他們,”他噓起眼,“他們本來就沒有打從心眼里完全相信你,旁人點一兩句,就可以煽風點火了,比如今早就來衙署叫囂著向你討要說法。這些酸東西,我自是不會編的,大概是哪個把你看不順眼的人從詩書里隨便摘了幾個詞罵你吧。你何必全心全意為這些人殫精竭慮?” “他們現在惦記著好的,不是你,是宋邦。因為他們知道,真真實實拿在手里有樣子有重量的是宋邦給的錢,很多錢。而對于你說,他們又不愿意稍微動一下腦子,”他站起來,“不必你趕我,我很快能逃脫這個縣了。錢,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推欠太久?!?/br> 劉則忍走出門后,葉欒好似腳底不穩,手掌撐著桌面在原地微微搖晃站了一陣,而后緩緩陷進椅子里。 她仰起脖子望見內堂里的大匾,用狼毫龍飛鳳舞地寫著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