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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聯系。 …… 驚訝,憤怒,焦急,疑惑……還有一絲擔憂,在知曉真相的瞬間,滿漲了胸口。 然而她從后院走到前院,走到門口,在門口對著隔壁吳阿娘家養的阿黃怔怔站了半晌,又走回后院。發現沒有任何地方可讓她安置或紓解這樣的情緒。 若燕無恤在眼前,她必會一劍橫前,刺得他滿地躲才暢快。 偏偏此刻他失蹤了,誰也找不到他。 就像是萬鈞的鐵拳,打在了軟綿綿的棉花上,受力之處仍舊軟綿綿的半點也不傷,將焦躁反憋回了出拳人心里。 如此這般,蘇纓懷揣著身體里小小的秘密,在家中欺上瞞下,提心吊膽的過著日子。 然而蘇府的平靜很快便被徹底打破了,三日之后,知州楊永攜這一隊兵馬,將蘇府里里外外,層層圍了起來。 sao亂乍起,先是起于門外的犬吠聲,阿黃受了驚,大聲的嘶吼吠叫。緊隨其后的,便是一陣飛鳥振翅之響,那是荷塘附近的雀兒,被刀兵和馬蹄驚得飛了起來,撲閃著翅膀,從蘇府一頭直愣愣的沖向另一頭。 蘇纓此時正坐在西窗下,萬分小心,繡她手中一只飛燕的荷包,鳥雀撲棱著翅膀飛過窗外,擋了些光,令她挪動些許,換了個位置。 阿曼腳步匆匆,跨門進來,險些被絆倒,道:“小姐,小姐,出事了,家里來了好多官兵,將家中圍起來了?!?/br> 蘇纓大驚之下,手中之針猛地劃過錦緞繡面,那只才有了一個腦袋的燕子霎時間被一分為二,分作了兩半。 蘇纓起身時,下意識聯想是燕無恤的禍事惹到家中來了。 視線掃到放在竹籃里的剪刀,撿起來揣在身上,再以長巾障面,囑咐阿曼不得跟隨,自行去了前院。 蘇纓躲在家中屏風之后,看見西陵知州楊永正邁進門來,身后跟隨著一個甲胄齊備的軍官。 阿爹和阿娘正坐家中大堂之上,沒有起身迎接。 楊永也一掃往日來作客時的客氣,開門見山與阿爹說:“前幾日請蘇公考慮的事情,不知蘇公考量得如何了?” 阿爹沒有動,阿娘站起身來,一步擋在了阿爹身前,對楊知州說:“這是哪里的王法?我家的錢也并非大風刮來,而是老爺和我夙興夜寐,辛勤而得,憑什么一聲不吭就要拿走?楊大人如此以私交裹挾,強迫我家郎君買樓,豈非打著為朝廷辦事的幌子,而行搶奪民財之事?” 楊永沉默片刻,道:“夫人,我也不愿。實在是宅家嚴令,我西陵縣如若交不出這六萬兩銀子,就要我家一家老小的項上人頭。今日所為,實非我所愿,再三懇求,請夫人成全?!?/br> 夫人冷笑道:“官兵都將我家里里外外圍起來了,這還是懇求?只怕我若敢說一個不字,楊大人立時就要不問自取了罷?”頓了頓,又道:“少了六萬兩銀子,那楊大人自賣田地去,我家老爺與你交好,頂多資助白銀萬兩,多了卻沒了?!?/br> 楊永一動也不動,只道:“還請成全?!?/br> 夫人大怒,道:“你今日就是瞅準了我家老爺性子軟,好拿捏,要行這等強盜之事?” 楊永道:“我乃奉旨行事。夫人謹慎說話?!?/br> 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 楊永終不愿撕破臉,軟了語氣,勸說道:“蘇公,夫人,這錢不是白給朝廷,而是要捐官的。白玉京清歌樓統領,統領武家數十家,權霸一方,乃白玉京里眾多武家削尖了腦袋也想爭一爭的位置?!?/br> 夫人笑道:“既如此好,你家怎么不去?那里就是一處虎狼窩,多少兇險,我家里不過是仆役,誰管得住這群虎豹?打好了主意見我們白銀打了水漂,再灰頭土臉被趕出來?!?/br> 楊永耐性被磨得一空,道:“夫人,今日話不管怎么說,六萬兩銀子蘇家都必須出。作為補償,我為我兒求娶令愛,下聘必厚,不必備嫁妝,今后也將提攜你家人,你看如何?” 第40章 落印鑒走馬上任 聽到楊永的提議, 便是常日脾氣最好的蘇老爺,亦是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 直欲問到楊永臉上。 “楊知州, 我家雖然不是什么富貴人家,我女兒卻比我這條老命還要重些。我一命值六萬兩銀子, 你值不值?你兒子值不值?” 楊永本欲籠絡蘇家提的接親,沒料到一句話,讓蘇之卿這平日里的好好先生一反常態, 連珠炮似的問過來。 楊永不由得瞥了一眼同來的官署部下,自己被大大拂了面上,愈發憎惡蘇之卿銅臭難聞,不可結交。 他拂袖退一步,淡淡道:“這親家不做也罷, 你女兒原也只配配個商賈之門?!?/br> 蘇老爺氣得面色漲紅。 “我女兒便是嫁個莊稼漢, 也比跟你兒子這窩囊廢, 入你這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腌臜門第來得好。你家干凈?你都做過什么事,我能不知道?還敢看不起我女兒, 你什么阿物兒!” 蘇之卿這等平日溫和脾氣好的人,發起怒來比尋常人更加厲害。 他原地來回焦躁踱步, 豁出去了一樣的神色, 敞口便說:“去年秋天,官家賬上填不滿,你讓我給你封銀子補缺, 有沒有此事?今年開春,派發耕牛時,你那些屬官草包,泡壞了糧種,你又讓我給你填窟窿,可有此事?” 楊永臉色驟變,怒斥:“你住口?!眳柭暫浅庾笥遥骸澳氵@是胡言亂語,欲拿捏本官,抗旨不遵!” 正在氣氛劍拔弩張之時,夫人一步上前,迎著楊永惱羞成怒的眼神,擋在了蘇老爺身前。 “不就是六萬兩么,我家出?!?/br> 夫人聲音冷淡,如一泓毫無波瀾的靜水。 “楊知州為財所來,何必橫生枝節。拿了錢就走,豈不痛快?!?/br> 楊永隨行的屬官也勸他:“宅家圣意,州刺史盯得緊,只要他們肯出錢,就不要再節外生枝了?!?/br> 楊永道:“出錢便罷,可你聽聽他剛才說了什么?白玉京的統領豈能讓這等胡言亂語的人來做?本官還要為這人作保三品武勛,我絕不保蘇之卿?!?/br> 蘇老爺指他罵道:“那你找別家去,別來找我家?!?/br> 楊永:“找你家是宅家的旨意、州刺史之命!” 夫人冷笑道:“這么說,你又要我家出錢買這什么清歌樓的統領,又不肯為我家老爺作保。知州究竟意欲何為呢?” 正在局面越發難看,難以為繼之時。 “阿娘,讓我代爹爹去吧?!?/br> 這時,隨著一聲喚,蘇纓從屏風后轉了出來。 她手里攥著一把剪子,此時剪子以一種微妙的形態扭曲著,兩邊剪子卷曲如環,倒像是從火爐里融了來。 蘇纓一松手,剪子便砰的一聲落到了地上。 堂中諸人,盡將目光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