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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我這張老臉來求你。蘇公,西陵唯有你家才能出得起這六萬兩銀子啊,我家老小能否活命,就看你的了?!?/br> 蘇老爺捻著胡須,幾乎要將胡根掐斷了,眉頭依舊狠狠皺著,沒有松口一個字。 六萬兩銀子,于天下哪一家,都是剜骨割rou之痛。 若這錢當真能買到甚么有實權的官,讓叔伯兄弟的子侄去當一當,在朝中疏通點關系,讓家中生意做大,也并不虧。 可是明擺著這甚么統領就是武職——還是白玉京那等天下武藝絕頂之處的統領之職,家中誰能去統領?這不明擺著拿錢打水漂么? 誰也不愿意將自己奔勞一生,辛辛苦苦賺來的家當一夜之間打了一半的水漂。 蘇老爺思忖良久,還是無論如何也松不了這個口。最終,只給了楊永一個模棱兩可的答復:家中雜事現在由夫人在cao辦,此事還要與夫人商議,過些時日給他答復。 蘇老爺逃回后院之時,滿頭都是大汗。 他四處打聽夫人去了哪里。 張大柱回答他:“夫人正在房里給小姐喂藥哩?!?/br> 蘇老爺便往蘇纓的房中去。 說來也怪,自從將蘇纓從劉家村的小船里接回來以后,蘇纓就總是迷迷糊糊,渾身發燙,時好時壞,成日里臥床在家,也不出門,與從前將家中鬧得雞飛狗跳的火熱性子大是相異。 蘇老爺掀開簾子進去,馥郁幽幽的香氣中,蘇纓正歪在榻上與阿曼解著九連環玩兒。 夫人坐在她身邊,手持一卷書在燈下看,手時不時的去探一探蘇纓的額頭,看熱下去沒有。 這家宅安寧,溫情脈脈的一幕,令蘇老爺佇立靜看,百感交集。 蘇纓嫌母親瑣碎,搖著頭把自己的額頭歪到一邊,嘟嘟噥噥的說:“阿娘,我早就好了” 夫人道:“都好了,為何身上還是發燙?一個多月了,多少發散的藥吃下去,也不見有效果。你究竟在外頭混吃了什么,沖撞了什么罷?明日隨阿娘去玉虛觀里拜一拜,讓三清法師給你一點拂塵水撒一撒,沒準就好了?!?/br> 蘇纓自然不想去什么道館,眼風恰掃到聽壁腳的蘇老爺,忙喚:“爹爹!” 夫人見是他來了,莞爾一笑,迎上前去。二人耳語兩句,便都出了門。 留下蘇纓與阿曼兩個。 阿曼是等蘇纓到家之后去接來的——她也老實,只知道得罪了官中人,恐怕老爺夫人受連累,故什么都不敢跟家中說,日日留在與燕無恤相熟的客棧里做活等消息。接她回來那日,哭的地動山搖,如喪考妣。 蘇纓與她自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也抱著她哭了一場。 …… 那之后,連阿曼這樣遲鈍的丫頭都感覺到,自家小姐好像不一樣了。 蘇纓初回的幾日,整個人瘦了些。 不過多久又養了回來,臉蛋像小小一片蓮瓣一樣的,圓圓一雙大眼睛,一眼望去與從前并沒有什么區別。只是偶然面上竟會有怔怔之態,喊她她也不應,只是望著自己的手發呆?;蛘呤且粫r蹙眉,一時深思,面上偶爾會流露出極是失落的神態,叫阿曼大是驚訝。 需知蘇纓從前是一個最沒有心事的,就連挨了夫人的訓,也不過片刻之間的難受,極少有隔夜心事。 這一趟回來,好像什么都變了。 夫人也私底下,拉著她切切打聽——這一路上是不是碰見什么人了? 阿曼不敢說與撫順司的事,只敢提燕無恤、陳巴、劉叔等人。 陳巴相處太短,劉叔又老,唯有一個燕無恤值得懷疑。夫人又仔細打聽,身高、樣貌、脾性。知道是個瘦瘦高高的,癆病鬼般的形容,為人沒本事,脾氣也不好,又安下心來。 日子一久,在爹娘盡心呵護、兄弟姐妹的陪伴、阿曼無微不至的伺候下,蘇纓面上怪異的神色也漸少,逐漸恢復正常。 蘇老爺和夫人都松了一口氣。 此刻,聽見蘇老爺拉著夫人出去,蘇纓目光從手上的九連環移開,望向阿曼:“我叫你打聽的事,怎么樣了?” 阿曼道:“劉叔說哪里都沒有燕二爺的消息,也沒聽見最近撫順司再捕人?!?/br> 蘇纓微微一頷首,又專心致志的解手中的九連環。 阿曼專心致志的看著,只見蘇纓手指靈活,翻得金環搖曳如飛,猛到了一處進退兩難之地,蘇纓眼睫垂著,集力開解,手上力勁逐漸加大。 阿曼一個走神,只聽得“啪”一聲響動,那金環竟然猛地從中斷成了兩截。 唰唰—— 平地生風,將金環撥弄得碰撞如鈴。 “……”阿曼被這陣尖利的風,刮得鼻子有點酸。 “……”蘇纓神情怔忪的看著自己的手。 良久良久,阿曼揉了揉鼻子,道:“這哪個銅匠做的,定是摻了什么進去,脆得這樣,明兒我要去打他的嘴?!?/br> 蘇纓點頭附和:“是極是極,也替我打一掌?!?/br> 袖子底下,狠狠搓了搓自己的手。 這些日子,蘇纓雖然身體康復,心情漸好,卻一改往日在家飛鷹走狗,直欲扶搖而上青冥的作風,正是因為發覺了自己身體好像有些……不一樣。 先是喝藥的時候,因厭惡藥水太苦,玩笑一樣的推搡之中,藥碗翻砸在地,摔得粉碎。 再比如在院子里踢毽子玩,兩三下不小心就將表meimei的雞毛毽子踢得毛羽盡落,活脫脫一只禿毛雞,表meimei仰天大哭,四處控訴挨了欺負。 后來她就安安靜靜的做起了女工,剪裁了一個四四方方的荷包,諸姐妹問她想要做給誰,蘇纓在花樣上描了一只云層間小小的燕子。不料拿起繡花針,太久沒做手生了,用力之時,手中一燥,風憑空而起,齊刷刷將布割成了兩半。 荷包之后,蘇纓心里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她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足尖。 想起臨走那日,迷迷糊糊中,燕無恤曾經莫名其妙的對她說“湛盧如眼,必清明湛湛,需常合少開?!?/br> 昏迷的那三日,四肢百骸如有暖流流淌,身軀輕若柔羽,直欲乘青云而直上。 一個越來也明顯的可能浮凸在心里。 直到蘇纓在與習武的護院師父比試的時候,激發了湛盧劍意的“探微”,將他的手彈開了一寸。方確認了這個猜想。 這一幕她曾經在鼓中見過,燕無恤通過湛盧劍意“探微”,探知了擊鼓大漢白玉京人的身份。護院師父也曾短暫在白玉京修習過,故而也有內力,被她探知。 蘇纓四肢發僵,再不敢出手。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 燕無恤先是將湛盧劍意傳給了她。 然后讓阿爹阿娘掩去家徽,將她悄悄接走。 再而后,他自己頂著白玉京的追殺,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 連劉叔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