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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的繡品偷偷遞給寧嬈。 眼下眾秀女的目光都被那花團錦簇猶遮面的太子殿下吸引去了,而掌事宮女們都在忙著吆五喝六維持秩序,沒有人注意到坐在邊邊角角的她們。 正是交換繡品的大好時機。 寧嬈立即把陳吟初的繡品接過來,同時把自己那狗刨一樣的東西塞給她。 而這一切,恰巧被崔阮浩無意間盡收眼底。 他跟在江璃身邊,疑道:“這陳貴女出了名的善針鑿,應當勝算滿滿,不至于啊……” 江璃瞥他:“你嘀咕什么?” 崔阮浩抬起拂塵,讓內侍暫停,指著角落里的陳吟初沖江璃道:“剛才奴才看見陳貴女偷偷地跟她身后那姑娘交換繡品?!?/br> 江璃終于提起點興趣,坐直了身子,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 “哪一個?” “那個穿白底紅花襦裙的?!?/br> 陽光鍍過華蓋落到他的臉上,被那迎風顫顫的穗子勾勒出明暗的光影,一晃一晃的,他不禁微瞇眼,仔細看過去。 茶花邊上是坐了個穿白底紅花襦裙的姑娘,看不清眉目樣貌,只覺纖細秀致,那身襦裙將她的腰肢勾勒得不盈一握,寬寬長長的裙擺在她身后平鋪在草地上,白緞為底,上面開遍了緋色團花。 他一怔,刺目的陽光照過來,耀得他一陣恍惚,不禁抬袖去擋,可手劃過輿輦上的美人靠,被上面凸出來的鐵釘劃了一下。 手背破了道口子,血珠不住地往外冒。 崔阮浩嚇了一跳,忙掏出帕子給江璃摁住,也顧不上別的,招呼內侍抬起輦輿一路回東宮去了。 他吩咐了叫太醫,又見江璃確實無恙,才松了口氣。 跟在輿輦邊,一邊走,一邊道:“要是按照規矩,陳貴女后面的那個秀女不能留,得攆出宮去?!?/br> 江璃靠在輦背上,漫不經心地問:“為什么?” “神佛之說,若是第一次見這個人就受了傷,見了血,那是不祥的預兆,預示著受傷的這個人會為了她受盡苦楚、嘗遍哀痛。殿下本來對選秀不在意,才剛要看看那姑娘長什么樣,就見了血,這不是上天的預兆是什么?可別是個紅顏禍水,累得殿下為她吃苦頭……” 江璃甚是不屑,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越來越神叨了?!?/br> 前車之鑒歷歷在目,他父皇就是因為一個女人,險些把江山社稷都搭上了,他是瘋了才會去步他的后塵。 江璃沒把崔阮浩那些虛懸的說辭放在心里,只是對剛才他說的陳吟初跟那秀女換繡品有些許想法。 陳家乃是清流名士,皇親國戚,亦是南派中備受尊崇、占據要緊位置的世家,這些日子光從他耳邊過的訊息就有許多說陳家下了血本要把女兒捧到太子妃的位子上,若是這樣,那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同批的秀女中還有陳吟初的幫手。 這些秀女出身尊貴,家中至少是三品官,若連秀女都能買通,那陳家的勢力確已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思忖片刻,沖崔阮浩道:“你去禮部打聽打聽,那個跟吟初交換繡品的姑娘是哪家的?” 崔阮浩應下,打聽回來的消息卻讓江璃有些吃驚。 “寧大夫?” 崔阮浩躬身揖禮,道:“正是御史臺大夫家的千金?!?/br> 江璃眉宇蹙起。 御史臺乃是掌輿論咽喉,褒貶天子功過的,最是需要剛直不阿、不慕權貴的清流砥柱。而這個寧輝就是出了名的敢直言進諫,連他也被宗親收買了嗎? 正想著,崔阮浩又道:“奴才還打聽來一件很奇怪的事?!?/br> “禮部回話,說是寧姑娘的繡品做工精細,乃是上乘。而相比之下,陳貴女的就有些不入流了。奴才聽聞陳貴女刺繡功夫在京中乃是一絕,若真是她們兩個換了繡品,這怎么看著不像寧姑娘幫陳貴女,倒像是陳貴女在幫著寧姑娘作弊呢?” 江璃眉宇間的紋絡愈加深。 沉默片刻,他道:“你想個辦法,找個借口,明日把她帶到桐花臺,孤親自試探一下她?!?/br> 崔阮浩:“誰?” 江璃抬眸望了他一眼,“就是那位寧姑娘?!?/br> 那位兩年前已聞其名,但從未見其人的寧姑娘。 江璃起先已經差不多快要忘了,兩年前南太傅將要離京時曾來找過他,說替他相中了一個姑娘,那個姑娘就是寧大夫家的。 眾所周知,寧輝膝下唯有一女,鐵定是她錯不了了。 這個從不顯山漏水的寧府,竟同時和南太傅與陳家扯上了關系,當真是匪夷所思、值得追查的事情。 …… 崔阮浩領了命,思來想去不能直說是太子殿下召見,那些秀女都眼巴巴地盯著太子妃的位置,若直說了,后面寧姑娘豈不就成了眾矢之的。 因此,他派了個不起眼的小內侍,只說桐花臺有幾批帷幔脫了線,因是陛下喜歡的,所以得精心修補,聽聞寧姑娘繡工出眾,特來請她去指教一二。 寧嬈一路都很忐忑。 她跟在內侍后面,不時抻腦袋,極婉轉地說:“那個……這位公公,能不能請你跟桐花臺里的人說說,我不太擅長繡帷幔,可能幫不上你們……” 內侍頭也不回,只道:“姑娘謙虛了?!闭f完,再無二話,只低著頭領寧嬈快步往桐花臺去,好像急著向什么要緊的人復命一般。 到了桐花臺,他把寧嬈引進去,就一聲不響地退了出來。 殿內靜謐至極,繡帷高懸,輕塵飛越。 寧嬈等得有些慌,站不住,先上去把繡帷扒開,看看那上面的花色。 江璃進殿時,正看見一個纖細少女半蹲在地上抱著厚重的帷幔在看,一邊看還一邊嘆氣,那場景甚是古怪。 他悄悄靠近,想看看她在搞什么名堂。 站在她身后抻了頭看去,見那雙水蔥一般白皙細嫩的手指摸過上面的刺繡,呢喃:“這么復雜,再讓我回去學十年我也學不會,爹啊,我可要丟咱家臉了……” 聽得江璃納罕至極,難不成是宮里的生活壓力太大,把這姑娘生生搞魔怔了? 生出幾分憐憫,不由得嘆了口氣。 寧嬈正一副心神都在刺繡上,沒察覺身后有人,陡然間聽到嘆息聲,駭了一跳,忙站起來。 這一站速度太迅疾,江璃沒來得及把伸出去的腦袋縮回來,寧嬈發髻上那支飛燕金釵的釵頭重重撞到了江璃的鼻子上,他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兩股guntang的液體從鼻孔里淌出來。 抬手摸了摸,全是血。 寧嬈忙去扶他,慌慌張張道:“對……對不起,你沒事吧?你怎么一聲不吭地站在我身后???” 忙去摸錦帕給江璃捂鼻子。 江璃氣得渾身發抖,本來想發火了,可被她軟綿綿地這么一提醒,突然意識到,對啊,自己一聲不響地站在人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