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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到城里找工作?!?/br>白語舟發消息總跟寫信一樣嚴肅,喜歡用‘簡哥’開頭。若是平日,簡哥這個兩字看得他心里舒服極了,仿佛這字自帶討好屬性,極大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可這次,輟學兩個字十分刺眼。為什么要輟學?錢不夠嗎?簡知行有些自責,心想白語舟叫了他那么多年的哥,他除了寫信、發微信似乎什么也沒做。想起白語舟那些清秀的字跡、說著家中的瑣碎,他突然覺得自己這個哥哥當得有點cao`蛋。簡知行退了游戲,微信轉了5000元。隔日錢又被原封不動的退了回來,系統冷冰冰地提醒:對方未收取默認退回。「不需要錢?」簡知行破天荒的主動發消息。「嗯?!?/br>「那為什么輟學?」「想打工吧,先自己掙點錢,書可以以后在讀?!?/br>簡知行覺得有什么堵在胸口,帶著幾分真心被拒的煩躁。白語舟到林城的麥當勞當了服務員,消息發得少了,偶爾說著麥當勞里的見聞,簡知行也不在意,消息來了他就看一眼,沒消息時也懶得搭理。「簡哥,我報了個語言夜校,聽說當翻譯工資高,林城很缺翻譯人才,我想試試?!?/br>簡知行愣了下,翻出白語舟此前寄的信,叫人照著信上的地址把幾本英語教材和原版寄過去。錢不要,書總可以吧?好些天后,白語舟回了一連串的「書收到了,謝謝簡哥?!惯€附帶好幾個‘兔斯基擁抱’,看上去開心得不行。簡知行又熱情起來,自豪得說「哥對你不錯吧」,白語舟就回「是呀是呀」和一排兔斯基。那些天白語舟特別開心,一天發好幾條消息,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喜悅,這種喜悅感染了簡知行,他沒想過這么小的舉動能讓白語舟開心成這樣。他特別滿足,又突然想起小時候一心想當人家哥哥,敷衍了這么多年,決定從現在開始做個好哥哥,他想主動和白語舟聊天,聽他說打工的趣事,如果白語舟需要幫助,他就沖在最前面。可他們的對話停留在一串兔斯基的表情上。那是半個月前的回復。他試著發消息:「小白,最近英語學得怎么樣?」沒有回復。后來他又說:「hello?親愛的白弟弟?」石沉大海。白語舟雖然打字慢,但簡知行的每一條消息都認真的回復過。除了——「還要不要原文教材?哥寄給你呀?!?/br>「白語舟?」「在嗎?」微信另一頭死一般的寂靜。太陽慢吞吞的升起來,電視里的早間新聞已經播完,開始放天氣預報。“筆友也好,網友也好,兄弟也好,隨你怎么看吧?!焙喼凶约憾祭聿磺暹@層關系,說筆友太淡薄,說兄弟太矯情,除了兒時欣喜過一段時間,后來一直平淡如水,可這種平淡卻維持了15年,占據了他生命時長的一半以上。但細想來,似乎是白語舟在維持。白語舟像一個古老卻不停歇的擺鐘,滴答滴答,緩慢又綿長的出現在他的生活里輕輕叩著,一年、十年、十五年……當他想認真對待這份感情時,鐘擺突然斷了。曲霆和沈順清也沒想到是這么個故事,半天說不出話來。茶水見底了,沈順清為他添水,熱氣從杯口往上冒,電視里播著林城今天起開始降溫,提醒人們保暖。“所以你來林城是因為失去白語舟的消息,來找他?”沈順清問。“就連我沒回信的那幾個年,他都一直寫信給我,他雖然打字慢,但微信的每條信息都回,除了發生了什么,我想不到他突然不和我聯絡的理由?!?/br>“那天我在白家外見到你……”“我只有白家的地址,還是從信上知道的,就直接去了?!焙喼谐聊藭海骸叭チ瞬胖?,人已經沒了?!?/br>簡知行捧著茶杯,偶爾喝上一小口。曲霆看了眼明晃晃的天色,把客廳交給沈順清,自己去了廚房。“那你怎么會和祁陽在一起?”沈順清問。簡知行沒有說話,盯著杯子里豎起的茶葉。沈順清掏出手機,翻出案情通報的截圖:“看過這個嗎?”“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沈順清彎起手指,在手機屏上輕敲。簡知行掃了一眼,雙手輕微發抖,茶水小幅度的晃動,他把杯子放在茶幾上,掏出煙朝沈順清看去。沈順清示意他隨意:“你是不是……知道白語舟是無辜的?”簡知行拇指劃過齒輪,咔嚓一聲,打火機竄起藍色的火苗。他吸了一口煙,問你聽誰說的。“猜的?!鄙蝽樓寤兀骸捌罴覍O子車禍消息傳出后,坊間出了好幾個版本,有人說飆車有人說酒駕,還有說毒駕,義華的股票一路下跌,如果開車另有其人,義華早放消息以正視聽了,不可能放任流言?!?/br>“這場事故中還有一個受害者,是一位老人,祁陽的車是撞了人才墜崖,但整個事件中這個人像不存在一樣,既沒聽說她的子女找白家鬧事,也沒聽說補償。白家的家庭狀況,你我都看到了,撞死人至少要賠償好幾十萬,白家未必出得起,所以我猜錢是祁家出的,第一時間封住了死者家屬的口?!?/br>沈順清找了個空可樂罐充當煙灰缸推到簡知行面前,簡知行手指在罐口輕輕一磕,抖落些煙灰。“前面都是猜測,我是昨天在墓地遇到你們才證實的?!鄙蝽樓褰又f?!爸懒殖堑哪苟嗌馘X一平米么?坪山公墓從山腳往山頂,風水越好越貴,白語舟的墓大概抵得上城區一套房,白家哪兒來的錢?我猜這墓是祁敬義出于補償挑的?!?/br>其實還有很多疑點,比如白語舟連祁陽送的小東西都不收,怎么會突然想要開豪車?沈順清雖然只見過白語舟三次,但看得出他心思純凈,若是害祁陽跌落山崖又怎么會一句道歉都沒有?那天白語舟講了那么多事情卻沒有提起這茬……他朝簡知行看去,“至少我覺得白語舟不是那種明知道自己沒駕照,還會想去試車的人?!?/br>簡知行把煙摁滅在易拉罐上。他不知道白語舟暫住在林城什么地方,只有他家的地址,那個什么村什么溝,聽上去就很窮的地址。當他走出林城機場打算包輛車過去時,司機們都說,不去不去,給錢都不去。那地方又遠路又爛,搞不好還沒開到地兒,車就陷泥里了。后來有好心人告訴他,可以坐城鄉客運巴士,還要中轉。客車破到無法形容,濃黑的煙順著排氣管呼哧呼哧地往外冒。從大巴轉城鄉客運再轉嚴重超載的面包車,簡知行被擠在角落,整個車廂彌漫著一股腳臭汗臭混搭的酸腐味。后來,他跳下車,在路邊干嘔。鄉下的房屋不太好找,他抓著路人問,知道白語舟的家在哪兒嗎,那些穿著破布襖的鄉下人用一種輕蔑地眼神看著他,說就那兒就那兒。簡知行聽見他們說,又來了一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