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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沒有呢?對于我這個逍遙半仙來說,世上不可負者惟酒與詩歌?!鼻嗄晷Φ?。別初賦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青年端起小幾上盛滿酒液的樽盞,輕嗅了一下才微抿一口,隨即道:“嗯,今年的胭脂酒釀得不壞?!?/br>別初賦便也舉起那酒觴,遙遙向船頭的少女示意道:“士貞姑娘,不如入船內一起共飲?”士貞聞言,稍一低頭,顯出了纖柔的眉目,她的聲音猶如黃鶯般婉轉動聽:“多謝公子,士貞不勝酒力,恐無法作陪。就請公子與半仙一同暢飲罷?!?/br>“你別去招她,士貞過不了多久恐怕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呢?!鼻嗄晷Φ?,一口飲盡杯中的胭脂酒。別初賦有些微怔,低聲問道:“絕棠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絕棠子舔了舔唇,淡薄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他有一雙多情的笑眼,此時正望著別初賦道:“這天下愛聽曲兒的可不止咱們,皇宮里也有不少哪?!?/br>“可士貞出身煙花場所,更是大齊的名妓,這也……”別初賦難以置信。還未等絕棠子開口,外面便傳來了士貞的驚呼和落水的嘩啦聲,兩人神色一凜,掀開珠簾沖出去一看——“冷獨聽!”別初賦陰沉著臉,瞪著自己那個正費力將士貞從深水里抱出來的徒弟。冷獨聽好不容易將士貞抱到了船上,自己還浮在水里。他抹了一把濕漉漉的臉,少年人清俊的臉沾滿了水珠。面如冠玉、劍眉星目,額間朱砂為他憑空添了一絲艷色。“師尊……”冷獨聽的語氣有些不安。別初賦搖搖頭,將扇子插回衣襟中,足尖一點,騰空瞬間掠過水面,抓著冷獨聽的領子揚長而去:“替我向士貞姑娘道歉,改日再來拜訪,回見?!?/br>絕棠子嘖了一聲,脫下外袍披在冷得瑟瑟發抖的士貞身上:“士貞,我送你回去罷?!?/br>望著因為被別初賦踏過而泛起波紋的水面,他蹙起眉嘟囔道:“有你這種朋友,真是損我東舟悠客的面子?!?/br>一路匆匆回到了住處,別初賦剛一落地,冷獨聽就被他甩到了地上。“你是怎么回事?”別初賦壓抑著怒氣,坐在一塊卷石上厲聲問道。冷獨聽跪在地上低聲道:“弟子只是御劍飛行……不料學藝不精,還沖撞到了士貞姑娘……”別初賦頭疼道:“你都已經十七歲了,怎么連御劍飛行都學不好?”“是弟子的錯,請師尊責罰?!崩洫毬牳┥磉凳?。府邸的門靜悄悄開了一條小縫,黑發少年將頭探進來巡視了一番,小心翼翼地擠了進去。在他開門的一瞬間別初賦就已經察覺了,直到少年踮著腳來到了距離卷石不遠的一棵大樹下,他才出聲道:“小沐,別躲了?!?/br>沐如杭嚇得差點跌了一跤!“唔……別叔叔,我是來找冷獨聽的?!便迦绾紡臉湎伦叱鰜?,一看冷獨聽正跪在地上,心里直喊失策。別初賦瞥了他一眼:“你這孩子也真會挑時間?!彼吭诰硎?,懶懶道:“趕緊走,看到你就來氣?!?/br>沐如杭聞言如獲大赦,連忙跑過去拉起冷獨聽:“阿冷,別叔叔讓你走了?!?/br>冷獨聽咬著唇一動不動,堅持地看著別初賦。“真夠死心眼!走吧走吧,不怪你了?!眲e初賦不耐煩道。扇子一開遮住了臉。“……多謝師尊?!崩洫毬爠傄酒?,雙腿驟然一軟,沐如杭眼明手快地攙住了他。兩人來到府邸外才舒了口氣。沐如杭撩起冷獨聽的褲管,只見他修長的小腿上一條猙獰傷痕正緩慢滲出血來,周圍的皮膚被水一泡,已經開始泛白了。他心疼道:“對不起……如果不是你跟那群仗刀門的混蛋動手……”冷獨聽放下褲腿淡淡道:“無事,你不要自責,是他們欺人太甚?!?/br>“……謝謝?!便迦绾济腿幌氲搅耸裁?,趕緊摸出一個小瓶子遞給他:“這是我從師尊那里求來的,對刀傷很有用!”“嗯,多謝?!崩洫毬牻舆^藥瓶對他笑了笑。兩人坐在樹下的石凳上,藥香隨著冷獨聽的涂抹而逐漸散發出來。沐如杭歪頭看著他的側臉,那根根分明的長睫在臉上形成了絲絲縷縷的陰影。冷獨聽抹好藥,將藥瓶子遞還給沐如杭:“你在出什么神?”“???沒有?!便迦绾冀舆^瓶子笑道。頓了頓,他忽然道:“阿冷,你知道么,釉城新近開了一家思故園,很受文人墨客的追捧,我幾個師兄都去過了,說是很不錯,我們要不要去那里看看?”冷獨聽只道:“你若要去,我便陪你?!?/br>“好??!”沐如杭笑得模樣天真。他長相偏于清瘦,眉眼鼻唇都是一派單薄,卻有一頭光可鑒人的好發,平常沒有束起,披散著仿若橫云渡嶺。“那我今夜再來找你吧?!便迦绾伎戳丝刺焐?,抱歉道:“我是偷溜出來的,再不回去師尊發現了就要罰跪?!?/br>冷獨聽理解地點點頭:“那我今晚在這里等你?!?/br>一百多年前的夜晚,月亮還是一樣的臻白。府邸門前點起了燈,冷獨聽站在檐下,過了一會兒才看見沐如杭氣喘吁吁地跑來。“走吧!我認識路!”沐如杭說道。由于臨近花神節,街道兩旁都擺滿了花扎的各種造型的神龕,里面裝了花神像。兩人穿行在花海中邊走邊看,身上也沾染了一些香氣。思故園是座五層小樓,亭臺上垂著翡翠銀勾的羅簾,從樓內傳出來的絲竹管弦之聲悅耳動聽,再加上歌女的嗓音柔媚,更是錦上添花。沐如杭和冷獨聽并肩而行,一起進到了思故園。由于剛剛開張不久,人還不是很多。一樓是吃酒席的地方,二樓表演詩詞賦唱,三樓表演歌舞傳奇,四五樓是客房。兩人便去到了二樓,挑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此時臺上正有一烏發及踝的少女正抱著把翠玉琵琶在演奏,她的嗓音低沉柔媚,生的一副桃花面。沐如杭聽了半晌,道:“我去趟茅房?!?/br>冷獨聽正在斟茶,聞言便道:“一起去?!?/br>沉沉的云像魚鱗似的點綴在黛色的天空,月光淺淡,光輝冷冷地灑在地上。在朦朧的月色下,兩人的身上都仿佛渡上了一層銀。沐如杭走在冷獨聽身后,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想著這人一向是那么呆板固執,忽然很想逗逗他,便戲謔道:“阿冷,方才臺上的那個姑娘你覺得如何?”“琴音雅正,唱腔悠遠?!崩洫毬牭?。“呆子,誰跟你說這個了!我是說……咦?